甘宁只好难堪地站到一边,又冷不防挨了苏飞一拳头。
两人一时手足无措。
我发誓过,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公瑾一意孤行地算计刘备,以是我才会把你放走。
那一刹时,苏飞几近愣住了。直到马延的长矛向着他的眉心狠狠刺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若不是甘宁行动快,一刀替他挡下了长矛,恐怕他早就葬身疆场了。而等他终究复苏过来的时候,马延鲜血淋淋的脑袋,已经如同蔡中的头颅普通,被甘宁拽着头发提在手里;被他鄙弃的眼神,刺了个透心凉。
“那如何办?”帐外俄然响起人声。那声音里带着年青兴旺的活力,同时也异化着老成练达的沉稳。
“我明天去见刘备一面,”周瑜思忖道,目光凝集到一个不起眼的处所,“他们现在在油江口屯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备也有进兵南郡的筹算。”
你已经走了么?
这事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难不成还是被你发明了?
“捉不住。”甘宁一抬下巴,底气实足。
是孙权。
一言一语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南岸大营。这些天军务繁忙,还没抽出余暇来细心赏识一番凌晨的江岸之景呢。这是季冬的最后一天,过了半夜便到来年开春了。江面上的东风还是在吹,但风势已经小了很多,偶尔能听到风掠过江边耸峙的芦苇时收回的“嗖嗖”声。明天的云彩很少,只要几片薄薄的半透明红色漂泊在湛蓝的天空中,从天的这边悠悠荡到天空那边,路过太阳的时候,被阳光镶上一圈灿灿的金边。
“是吗?”孙权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放松下来,又缓缓环绕在胸前,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周瑜的眼睛,“前些时候你多次聘请刘备到我军中做客,此番你却要成为他们的客人了?”
俄然闻声一阵脚步声,甘宁放下长刀,侧耳谛听。未几时,一个穿戴简便的玄色铠甲的身影映入视线。
甘宁只得点头。
“你晓得我为甚么要杀诸葛亮吗?”周瑜背对着他,棱角清楚的脸半边被烛光映亮。
周瑜嘴角向上悄悄一勾,把酒樽端到唇前抿了一口:“西蜀那边,有人比我们更焦急。”
周瑜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施礼道:“主公,这都甚么时候了……”
信鸽?
苏飞回味起方才那平生罕见的一幕。如果不是亲眼瞥见,还真是难以设想,这个常日里招摇显摆令人无法的水贼头子,在真正领命出征,真正面对曹军的残兵败将时,能有多么英勇多么绝情。那句气势逼人豪气冲天的“我乃东吴甘兴霸也”久久地缭绕在苏飞耳边,挥之不去。
“没甚么。”甘宁小幅度点头,勾起的嘴角垂垂放松下来。
甘宁怔了一怔,好久,才缓缓起家,金色额发下的那双威武之气实足的眸子有些暗淡:“你的目标不是诸葛亮,而是刘备,对吧?”
“话又说返来了——我不是最体味公瑾的人,”甘宁俄然把苏飞拽回实际,在他面前挥挥手,“有一小我比我更体味他。”
……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拿出你当年贼害临江官员的胆量,去杀那两个北军将领。”苏飞笑道,不知是赞成还是惊骇。
甘宁不安闲地摇点头:”这……应当的。“
甘宁默不出声,神采安静,剑眉星目里透射出一股不常见的豪放气势,完整不像他出征前那样大大咧咧放浪不羁的模样。苏飞侧头看了他一眼,但甘宁始终凝睇着正火线,带着血迹的双手提刀执辔,腰间的铜铃跟着马蹄迈动而一起收回清脆的声响。
如果真是如许,那便极好。
那话说的掷地有声——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号令。
“但是……”甘宁蓦地昂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