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吗?”苏飞望了望甘宁的右手——上面的血迹已经被风吹干了,但仍可骇吓人,斑斑点点,时不时会被手中的缰绳蹭掉一点儿。
“西进。”
那是大战结束后的第一个夜晚。甘宁风俗性地光着膀子坐在案几前灌酒,一条腿懒洋洋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两肩膀一高一低地斜着身子凝睇帐外的天空。此时大战的浓烟已经散尽了,月明星稀。弦乐固然狭长,但也敞亮。偶尔能听到风的声音,另有异化在风声中的阵阵缥缈渔歌。甘宁一只胳膊撑在案几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三脚酒樽,偶尔灌一口,再仄斜着眼睛望望苍穹。
“我明天去见刘备一面,”周瑜思忖道,目光凝集到一个不起眼的处所,“他们现在在油江口屯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备也有进兵南郡的筹算。”
“固然是如许,”周瑜还是背对着他,俄然收回一声令人胆怯的嘲笑,“但自从我分兵命令的那一刻起,他的任务就结束了。是留是放,莫非我还不能本身定夺吗。”
俄然有砭骨的风吹出去,甘宁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甘宁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随即转头望了望帐外的长江——风已经完整停歇了,长江面上模糊有闪闪的波光。除了南军水寨中停靠的船舶外,看不到其他船只的影子。
两人一时手足无措。
“兴霸,你说,我们能抓住曹操吗?”他用心岔开话题。
甘宁浅笑着略一点头,神采却比先前更加奥秘。
“那么凌统引军向那边去的动静,也是孔明奉告你的吗?”
这事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难不成还是被你发明了?
是孙权。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拿出你当年贼害临江官员的胆量,去杀那两个北军将领。”苏飞笑道,不知是赞成还是惊骇。
甘宁点头:“他上船走到江心的时候,托一只信鸽奉告我的。”
甘宁也乐了,咧嘴笑得暴露虎牙和酒窝:“难不成要打回我故乡去?”
“想甚么呢?”一旁的苏飞用胳膊肘碰碰他。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瑜并没有如他设想中那般大动肝火,而是缓缓站起、俯身,一只手拍在甘宁抱紧的拳头上:“无妨,你又没做甚么错事,跟着我,别见外。”
甘宁只得点头。
周瑜嘴角向上悄悄一勾,把酒樽端到唇前抿了一口:“西蜀那边,有人比我们更焦急。”
“你去过江边吗?”周瑜把书卷“啪”地一声放在案几上,一字一顿。
甘宁只好难堪地站到一边,又冷不防挨了苏飞一拳头。
我曾深深地遭到金龙的影响,但我是甘宁。我畴前敢做的,我现在也敢做,并且比之前更敢做。哪怕经历了多少艰巨盘曲,我都敢做。
说这话的时候,甘宁低垂着头,声音仿佛俄然变得有些力不从心。鬓角和前额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到他的神采。
周瑜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施礼道:“主公,这都甚么时候了……”
满帐文武一起笑了。
以是,杀两个北军将领算得上甚么。此后的日子里,我这把长刀,另有我这柄击水宝剑,将要斩杀的人,难以计数。
好久未曾如此舒畅了,甘宁心想。
甘宁内心顿时“格登”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但是生。
甘宁不安闲地摇点头:”这……应当的。“
甘宁放松地做了个深呼吸,涓滴没有发明,一旁的周瑜不动声色地环顾帐内文武时,目光在他身上决计肠逗留了一会儿。
一言一语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南岸大营。这些天军务繁忙,还没抽出余暇来细心赏识一番凌晨的江岸之景呢。这是季冬的最后一天,过了半夜便到来年开春了。江面上的东风还是在吹,但风势已经小了很多,偶尔能听到风掠过江边耸峙的芦苇时收回的“嗖嗖”声。明天的云彩很少,只要几片薄薄的半透明红色漂泊在湛蓝的天空中,从天的这边悠悠荡到天空那边,路过太阳的时候,被阳光镶上一圈灿灿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