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想到太妃明日要进宫便觉不安，可冯霁雯还是用罢早餐便分开了静云庵。
临时非论当年之事如何，只不肯太妃出事这一条，眼下无疑是她最大的顾及。
这一点她确切是比不了的。
回城以后，她先是回了英廉府。
太妃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端方，直待饭后漱罢口，移步至了內间，方才开了口说话。
小仙服侍了她穿衣洗漱。
和珅在云南的环境，她已听冯霁雯说罢了，程渊对和珅的顾问，这亦是不必说的。而既然孙女开了口，于情于理，他这做岳父的也该表一表谢意才是。
她能清楚地感遭到这个小女人对她的担忧与依靠。
“睡吧。”她可贵地轻声说道，语气竟像极了一名慈母。
倒是交代给了冯霁雯一件差事。
而这一夜，况太妃未曾再合眼。
“我自幼便怕在人前失礼，即便无人管束，事事也要做到最好。”况太妃说罢还不忘向冯霁雯捅刀：“你当我与你一样，须得有人提着鸡毛掸子才肯好生去学端方吗？”
“早便与你说过了，礼节二字该是刻进骨子里，时候都不成松弛的。”况太妃阖着双眼，淡声说道。
程渊哪怕此时再如何难以平复内心的各种狠恶情感，可却也听得出冯霁雯语气中的提示之意。
设法落定以后，冯英廉便亲身写了请柬，命下人送去了。
冯霁雯踌躇了半晌以后，俄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她赶紧唤来了小仙出去。
程渊沧桑却通红的眼眶中带着孔殷。
“程父执——”
“又去抄经了？”冯霁雯边松了口气，边坐起了身来。
况太妃闻言却微微展开了眼睛。
“那您进宫之前……家中也管得如许严吗？”冯霁雯轻声问道。
他知她做事向来刺耳进别人的定见，又非拖泥带水之人，乃至判定的不似女子，可他却未想过，她竟能待他如此狠绝。
况太妃开初自是各式嫌弃，不肯承诺，可也耐不过洗漱洁净的冯霁雯执意要往被窝里钻的厚颜无耻。
他道：“今次我且拜别，可若她还是不肯见我的话，我必登门。”
“太妃是半个时候前起的。”小仙答道：“这会儿正在佛堂里抄经呢。”
却听孙女道：“我日前曾去拜访过程父执，想来大爷在云南，没少得他的照顾，两家又是世交，此番他回京，我成心伸谢，却碍于身份有些不便，不知可否借祖父之面，设席请他过府？”
冯英廉迩来有些不经意的愁状，似是碰到了甚么难事，但见孙女返来，还是喜笑容开地让厨房备午餐。
冯霁雯的声音带着几分初醒的昏黄：“太妃呢？她几时起的身？”
可即便如此，他在听到冯霁雯所言以后，所思及的却尽数皆是她的安危。
而她倒是先皇嫔妃。
他似现在方才抽身回到实际当中，方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现在他与她之间是有着如何没法超越的……身份鸿沟。
他站在原处不语，只拿泪光灼灼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地隐入了夜色当中，直到全然消逝。
玉嬷嬷着人摆了早餐，冯霁雯与太妃对坐而食。
据闻程渊与和珅的阿玛，乃是订交多年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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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亦有些不成明言的疑问急需求证，本想不到该问何人，可经孙女这般提示，却蓦地记起了程渊此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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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发髻挽好，要去佛堂寻况太妃之时，却见她返来了。
整整三十多年啊！
冯霁雯躺在况太妃身侧，望着她平躺而睡，双手交叠放于腹部上方的模样，不由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