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积年间宫里一月的炊事银就要一万两，崇祯十二年的时候，陛降落到了九千两，现在只要五千两。”皇后坐到天子身边，拉近帐本，手指在行列之间划过。
崇祯风风火火的落座，问道：“皇后看的甚么书？”
崇祯在坤宁宫正门口下了步辇，信步朝里走去。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天子法度很快，仿佛总有人在追逐他。这些年来腐败的时势也让他眉头紧蹙，好久没有纾解的机遇了。
“奴婢在。”
“奴婢记得曹寺人是天津武清人氏。”
天家伉俪见过了礼，同往内里宝座走去。宝座前安排了一张书案，上面平摊着一本厚厚的线装册子。
“妾只是翻翻上月的帐本。”周后道：“比之前几个月，没有甚么降落，不过比客岁这个时候倒是降了很多。”
“哦，以抚军例么？”朱慈烺坐在端本宫中的书房里，面前放开的宣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固然说着话，部下的羊毫却没有半点停顿。等他写完了一张，方才放下羊毫，顺手掀起，交给身边的寺人：“去刻。”
这是完整分歧于传统流水账的记帐本，实在更像是一份报表。统统大项、小项、杂项，摆列了了，支出出支一目了然，每季度都牢固点库，制作动产和不动产清单。林林总总听起来很费事，但是一旦适应了这套端方，掌事的女官寺人，乃至天子皇后，都为之轻松了很多。
十六年来，一向如此。
“哦，是了，他来过了。”崇祯恍然，又道：“你许他了么？”
“如何能够让他出去！”周后大声道：“就算京师死的人再多，也不能摆荡国本啊！何况哥儿还不满十五，如果在官方，连头发都还没束呢！”
“要出宫赈灾。”
“奴婢遵旨。”田存善赶紧出去交代了一番，这才吃紧忙忙往宫外跑去。
但是太子看得上眼的大珰们，对于太子却一定看得上眼。一者是因为太子夺了司礼监最轻易玩弄权谋的活动，二者是这些大珰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而当明天子年富力强，实在用不着铺那么远的后路。
朱慈烺眉心微微跳了跳。这个田存善在寺人里算是年青有为，三十岁的年纪得授东宫典玺，不过这个年纪对于内宫寺人来讲，还是过分年青，没有根底。手腕、心性也都还太稚嫩。特别是与曹化淳、王承恩、王之心这些大珰比拟，更显得无能。
“现在也没传闻哪个外臣家死了嫡亲，他们都不急，我们急甚么。”
崇祯看着皇后的手指挪动，笑道：“这套计财法倒真是有效，也不晓得春哥儿如何想出来的。朕本想让六部也用这类报表，可惜过分晦涩，那些吏员学不来。”
“遵循抚军例，东宫侍卫能有多少？”朱慈烺问道。
崇祯长叹一声，俄然想起了甚么，道：“本日巩永固入宫，说了京师疫病的事，你猜春哥儿如何说？”
“这书是神宗朝的大寺人写的吧？”朱慈烺重又落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朱慈烺埋头写了好久，终究又写完了两页，唤来寺人，让拿去经厂雕版开印。固然他已经印了很多书册，传闻也有传播在外的，但毕竟红墙深隔，连个动静都没听到过。现在这京师鼠疫，并不在朱慈烺的汗青知识当中，属于突发事件，以是这疫情节制草案只能现写。
——陛下的逆反心真是太重了。
“曹化淳已经归乡五六年了吧。”朱慈烺俄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