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得粽子类似,披头披发、浑身血污的杨锋犟着脑袋看着天,一言不发,无人应他。石闵面色阴寒了几分,又道:“你竟然是杨韬的侄儿?呵呵,分量不小啊。传闻他非常正视你,莫不是因为沾亲带故的启事吧?”
两军进兵神速,虽有内衙预警书报,但并州牧杨韬未料燕国俄然翻脸,措手不及,正亲身北上救济雁门时,常山郡已被石闵攻陷。常山太守王岩及长史主簿等尽皆成擒,郡将杨锋率部巷战,成果也力竭被擒,城中仍幸存的两千余秦兵,尽皆成为俘囚。
石闵望着他,冷冷一笑。忽而手臂一送,手中长剑已然深深地捅进了杨锋的腹内。杨锋又是狂叫一声,嘴唇翕动想说些甚么,嘴一张却涌出大口大口的血来。石闵手腕翻转,那剑便在杨锋腹内几次扭转搅动,末端卷住了好几截肠子,被石闵狠狠一把抽了出来。
沉默半晌,有亲随小声道:“毕竟是杨韬的侄子,就这么杀了有点可惜,还不如……”
高落梅和慕容恪皆是惊诧,面面相觑。婢女却上前来见礼道:“部属叫段宓儿。分属内衙幽州分衙,是田总管直辖的一等密探。部属受命暗藏在此,暗中察看局势的窜改并随时奉养长公主,已经有四年了。”
慕容恪满身像俄然散去了力量,噗通跪倒在母切身前,想放声大哭却冒死的忍住悲声。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仰起脑袋,哽咽着道:“母亲……千万保重!今后待孩儿功成名就,再来接娘去纳福!”
满地的人血蜿蜒活动,像毒蛇般无声无息的潜近。杨锋的副将,被面前的血腥惨烈和石闵的残暴暴戾,吓得几近酥麻了身子。见石闵闪着鬼火般的眸子看过来,当下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狂吞着唾液抖道:“我,我愿,降,我愿降!”
“嗯。起初我攻城时,常见你身先士卒,抖擞抵抗。也算是员勇将,是条硬男人!本帅喜好。若能够弃暗投……”
欲癫欲死的狠恶疼痛,使得一身硬气的杨锋也忍不住厉声大呼起来,只疼得口眼倾斜面庞扭曲,满头满脸立时钻出豆大的汗珠。他被两个赵兵死死架住,倒又倒不下,站又站不了,乍看上去竟好似悬浮在半空类似,情状既惨痛又诡异。
石闵双目精光爆射。他二话不说,当即便站起家来,咚咚咚几步便来到杨锋面前,仓啷声响,剑已在手,刷刷寒刃闪过,杨锋的两条腿,竟已被石闵当场齐膝砍断!
高落梅摇点头,轻笑起来:“你去洛阳,是少年郎志在四方,闯荡天下乃是嘉话;我去算甚么话!我固然是个粗浅的妇人,但也明白三纲五常的事理。古来女子出嫁后,便一辈子是夫家的人。如果妇德有亏,被夫家休掉黜回娘家,乃是非常羞惭的事,何况无错时却莫名暗里叛逃!我自嫁辽东十四年,七出之罪一条未犯,自问抚心无愧,怎能够俄然背叛夫家,悄无声气地潜回洛阳,本身毁了本身的节操清名!”
石闵充耳未闻,过去门外大步走去。擦身而过期,冷冷扔下一句话:“统统俘虏一个不留,全数活埋!”
经此拜别,母子二人今后再未相见。不及半年,高落梅俄然离世,死因众说纷繁。待三十年后,慕容恪升任枢密使,正式就任继韩雍、谢艾以后的秦军第三代最高统帅,出征漠北柔然前夕,天子以皇长姑的非常礼节,将高落梅追谥为宁国大长公主,并将其墓迁邙山之南,厚葬。
冷不丁有人闯出去发言,把母子二人都吓了一跳。慕容恪下认识地便挡在了母亲的身前,正要厉声呵问,却发明来人竟然是先前的阿谁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