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女子从手上褪下一个微微泛着红色的玉镯,将之递给了小女人。
女子一袭素衣翩跹,绣着高雅的白玉兰的广大的衣袂如胡蝶普通不住翻飞,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超脱之感。
不知哪家的青衣唱起了悲苦苦楚的戏词,似在幽幽诉说着无穷的苦衷,低徊委宛的歌声跟着缓缓东风飘散在濛濛烟雨中,只余下无穷的哀婉缠绵不断。
她刚想走上前去将小孩子拉开,免得谷主发怒,却瞥见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间……”
潆洄内心说了一句:一看就是第一回听这段故事的,没有见过世面。
“长宁公主去哪儿了?”有人非常恭维的问道。
潆洄撇撇嘴,每回都是这个唬人的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
“但是街上的杏花儿如许多,我又凭甚么买你手上的这一枝?”女子稍显冷酷道。
一贯不喜多话的女子轻声问:“你但愿我买吗?”
亦或者说,是除她和谷主以外的其他听书人。
小女人说完便低下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三月末的临安城又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世人不由唏嘘,“生逢乱世,自当是成王败寇。败而不降,宁死不平,这魏国王族也算是殊偶然令的了。”
轻浮的紫纱帘缓缓拂动着,女子的容颜在时明时暗的光晕下影影绰绰,一如窗外烟雨普通迷濛。
小女人眼中的光彩稍稍暗淡了些,却还是不断念的说:“但是我手上的杏花儿和这街上的杏花儿都不一样。”小女人殷切的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女子,但愿女子能瞧出它们之间的不同:“您看,我这枝杏花儿是这青石巷里最美的一枝。”
潆洄倒吸一口冷气,谷主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这小丫头胆小包天,可要不利了。
独一变了的,只是那年年分歧的听书人。
“去该去的处所。”女子沉声应对。
小女人略微绝望。
平话先生一拍醒木,本来有些喧闹的茶馆立时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对劲的点了点头,便唾沫横飞的讲起了当年临安城的旧事。
小女人下认识的往身上蹭了蹭手,方才诚惶诚恐的借过玉镯,恐怕一不谨慎就打碎了这贵重的物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将那玉镯子还给了女子。
见过世面的潆洄百无聊赖,转头看向了坐在窗边了望着远方的女子。
“这承明殿里几十具着素的女尸里头,有王后,有夫人,另有王后身边的女使。却独独不见了魏王独一的血脉——以才情晓谕七国的长宁公主。”
枯瘦的老树从青砖瓦房中探出细弱的枝桠,枝上嫩芽早已伸展成小小的新叶,偶有懒怠的雀鸟儿停在上头安息一阵,扑棱着羽翅清脆的叫上两声,便萌收回些许的活力。
潆洄坐在又长又窄的条凳上,内心冷静地念叨着那先生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八年前的本日,这临安城还不叫临安城……”
真是不讲究,潆洄心中想。
女子看着那孩子,沉默不语。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
平话先生公然一字没差的反复了潆洄心间溜过的那一串话,可她却没有半分雀跃。
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是在看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看。潆洄不敢粗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的前面。
“这公主啊……”先生明显很享用这类被人谛视的感受,尾音拖得长长的,吊足了世人的胃口。
饶是潆洄早已听腻了这段旧事,常常听到此处时,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淡淡的欣然。
“八年前的本日,梁国的铁骑踏入鄢陵,扼住了魏国的咽喉。魏王抵死不从,领着三千亲卫与梁国十万将士厮杀,终是寡不敌众,在城门外自刎而死。”平话先生道以折扇为剑,做了一个引颈就戮的手势:“魏王死了,魏王族也好不到哪儿去,魏王后领着后宫女眷全数吊死在了承明殿上,梁军走进当日魏王议事的承明殿取玉玺时,只见着合座缟素,甚是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