潆洄撇撇嘴,每回都是这个唬人的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
小女人洁净纯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眼巴巴地瞅着女子,毫不踌躇的说:“当然想!”
潆洄回神,本来那先生已经讲完了那桩早已尘封在汗青长河中的故事,现在正慢悠悠的轻啜着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润喉。
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是在看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看。潆洄不敢粗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的前面。
潆洄内心说了一句:一看就是第一回听这段故事的,没有见过世面。
“蜜斯,蜜斯,买杏花儿吗?”一个穿戴粗布衣裳、梳着丱发的小女人抓住女子的衣袖,睁着一双敞亮的眼睛希冀的问着女子。
不知哪家的青衣唱起了悲苦苦楚的戏词,似在幽幽诉说着无穷的苦衷,低徊委宛的歌声跟着缓缓东风飘散在濛濛烟雨中,只余下无穷的哀婉缠绵不断。
平话先生一拍醒木,本来有些喧闹的茶馆立时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对劲的点了点头,便唾沫横飞的讲起了当年临安城的旧事。
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接过那枝杏花细细打量,却没说出要买下杏花的话来。
平话先生公然一字没差的反复了潆洄心间溜过的那一串话,可她却没有半分雀跃。
“谷主,我们去哪儿啊?”潆洄迭声问道。
小女人略微绝望。
“去该去的处所。”女子沉声应对。
女子一袭素衣翩跹,绣着高雅的白玉兰的广大的衣袂如胡蝶普通不住翻飞,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超脱之感。
轻浮的紫纱帘缓缓拂动着,女子的容颜在时明时暗的光晕下影影绰绰,一如窗外烟雨普通迷濛。
“走吧。”女子檀口轻启,对潆洄道。
“我没有银子买你的杏花儿,你且将这个拿去吧。”
女子看着那孩子,沉默不语。
三两只青蓬划子行在水雾蒸腾的河面上,艄头的船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动手中的长蒿,盈盈碧水不耐挑逗,漾起一圈圈藐小而动听的波纹,非常勾民气弦。
小女人眼中的光彩稍稍暗淡了些,却还是不断念的说:“但是我手上的杏花儿和这街上的杏花儿都不一样。”小女人殷切的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女子,但愿女子能瞧出它们之间的不同:“您看,我这枝杏花儿是这青石巷里最美的一枝。”
潆洄倒吸一口冷气,谷主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这小丫头胆小包天,可要不利了。
“为甚么要卖杏花儿呢?”女子问道。
潆洄不由晃了晃神。
三月末的临安城又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饶是潆洄早已听腻了这段旧事,常常听到此处时,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淡淡的欣然。
“这公主啊……”先生明显很享用这类被人谛视的感受,尾音拖得长长的,吊足了世人的胃口。
“这承明殿里几十具着素的女尸里头,有王后,有夫人,另有王后身边的女使。却独独不见了魏王独一的血脉——以才情晓谕七国的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去哪儿了?”有人非常恭维的问道。
小女人下认识的往身上蹭了蹭手,方才诚惶诚恐的借过玉镯,恐怕一不谨慎就打碎了这贵重的物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将那玉镯子还给了女子。
“但是街上的杏花儿如许多,我又凭甚么买你手上的这一枝?”女子稍显冷酷道。
女子微微勾起唇角,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普通动听,“是个好孩子。”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
小女人说完便低下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见过世面的潆洄百无聊赖,转头看向了坐在窗边了望着远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