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话先生公然一字没差的反复了潆洄心间溜过的那一串话,可她却没有半分雀跃。
“去该去的处所。”女子沉声应对。
亦或者说,是除她和谷主以外的其他听书人。
潆洄回神,本来那先生已经讲完了那桩早已尘封在汗青长河中的故事,现在正慢悠悠的轻啜着一杯早已凉了的茶水润喉。
“我没有银子买你的杏花儿,你且将这个拿去吧。”
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接过那枝杏花细细打量,却没说出要买下杏花的话来。
小女人略微绝望。
小女人眼中的光彩稍稍暗淡了些,却还是不断念的说:“但是我手上的杏花儿和这街上的杏花儿都不一样。”小女人殷切的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女子,但愿女子能瞧出它们之间的不同:“您看,我这枝杏花儿是这青石巷里最美的一枝。”
潆洄不由晃了晃神。
爹娘教过了,人穷不能穷志气。弟弟本日能够不吃馄饨,但是她却不能白拿旁人的东西。。。
“长宁公主去哪儿了?”有人非常恭维的问道。
三月末的临安城又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独一变了的,只是那年年分歧的听书人。
说着,女子从手上褪下一个微微泛着红色的玉镯,将之递给了小女人。
饶是潆洄早已听腻了这段旧事,常常听到此处时,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淡淡的欣然。
不知哪家的青衣唱起了悲苦苦楚的戏词,似在幽幽诉说着无穷的苦衷,低徊委宛的歌声跟着缓缓东风飘散在濛濛烟雨中,只余下无穷的哀婉缠绵不断。
三两只青蓬划子行在水雾蒸腾的河面上,艄头的船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动手中的长蒿,盈盈碧水不耐挑逗,漾起一圈圈藐小而动听的波纹,非常勾民气弦。
见过世面的潆洄百无聊赖,转头看向了坐在窗边了望着远方的女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头发斑白的先生拿动手中的折扇摇啊摇,须发飘飘,看着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本日我们不说别的,只说这临安城……”
“对镜容光惊瘦减,万恨千愁上眉间……”
已是辰时三刻了,临安城已褪去了夜里的沉寂,垂垂地染上了一股尘凡的气味。
“蜜斯,蜜斯,买杏花儿吗?”一个穿戴粗布衣裳、梳着丱发的小女人抓住女子的衣袖,睁着一双敞亮的眼睛希冀的问着女子。
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是在看甚么,又仿佛甚么都没看。潆洄不敢粗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的前面。
潆洄坐在又长又窄的条凳上,内心冷静地念叨着那先生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八年前的本日,这临安城还不叫临安城……”
“为甚么要卖杏花儿呢?”女子问道。
小女人踌躇了一会儿,不自发地咬了咬唇,终是道:“弟弟本日生辰,想吃一碗馄饨。但是家里穷,爹娘拿不出银子买馄饨。以是……”
潆洄撇撇嘴,每回都是这个唬人的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
小女人下认识的往身上蹭了蹭手,方才诚惶诚恐的借过玉镯,恐怕一不谨慎就打碎了这贵重的物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将那玉镯子还给了女子。
“走吧。”女子檀口轻启,对潆洄道。
“这承明殿里几十具着素的女尸里头,有王后,有夫人,另有王后身边的女使。却独独不见了魏王独一的血脉——以才情晓谕七国的长宁公主。”
她刚想走上前去将小孩子拉开,免得谷主发怒,却瞥见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潆洄转头见那女子渐行渐远,赶紧撑起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跑进雨幕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