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太黑,她虽未看清那人的面庞,但他身上的衣料动手粗糙,该当只是个劣等杂役。而他被她拉得落水时,是面朝下跌入波折丛中的,必定受了伤。
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沈清欢心中漾起暖和,却又感觉酸楚。人间母女,便应是如此吧,可她的亲生母亲,却从一开端便舍弃了她,乃至连久别相逢的泪水,都不过是引她入局的钓饵,没有半分至心。
沈清欢低头喝汤之际,陈氏欲言又止,很久,还是轻声开口:“玥儿,虽说你现在已不比畴前,但还是不宜张扬,以免获咎了别人,今后不好过。”
陈氏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向来柔婉的面庞,凝起刚毅决然之色:“你放心去做,即便拼了性命,娘也会护着你。”
不管是方才的欢乐,还是现在的气愤,白露都是真情透露。沈清欢看在眼里,晓得这是个忠心的丫头。她笑着从手上褪下玉镯,给白露戴上,柔声道:“感激你多年来,未因玥儿懵懂而嫌弃,如此经心极力。”
“娘,女儿也定会竭尽尽力,护您全面。”这句话,发自至心。她此生,愿代替琴玥,奉养母亲终老,只为这暖和亲情。
用完膳,又闲坐了好一阵,沈清欢才告别分开。回到凝烟阁没多久,便有不速之客拜访。
“姐姐你真是出息了,不过半天的工夫,便哄得祖母带你去赴赏灯宴,你可知祖母原定的人选是我?”琴娆语气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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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尝了一口,连藐小的鱼刺都被剔得干清干净,可见用了心。
这赏灯宴,怕不是那么好去的。沈清欢笑了笑,叮咛道:“这几日多留意园中杂役,看谁脸上有划伤。”
饭菜简朴,却都是陈氏亲身做的,非常适口。沈清欢发明,每样菜里都加了药材,不由笑道:“您对药理仿佛非常精通。”
“多谢祖母。”沈清欢笑容甜美,瞳人深处却似燃起幽火……
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寒光,她淡淡笑道:“我哪有表姐那样的本领。”
陈氏身材一震,指尖开端颤抖,越来越狠恶,眼中尽是仇恨的泪水:“害了我还不敷……还关键我的孩子……”
琴老夫人却只觉她聪明知心,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这般可儿疼,长得又好,今后定能像你若芷表姐一样,嫁个好人家。”
沈清欢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可见玥儿与祖母心有灵犀呀。”
琴娆只感觉不寒而栗,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都是大女人了,还不晓得焦急。”陈氏嗔道,伤感地轻抚她的头发:“只盼你得遇夫君,别像娘如许。”
沈清欢气定神闲地坐下,抿了口茶:“论出身,我为嫡你为庶。论年纪,我为长你为幼。论品德举止么,单凭你如许不讲端方,擅闯乱闹,便显而易见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你有哪一样,值得祖母带你去赴宴?”
沈清欢忍俊不由:“娘,您也想得太远了。”
白露倒也灵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义,咬牙切齿道:“定要把此人找出来,竟敢害我家蜜斯!”
沈清欢沉默不语。
半晌,沈清欢松开手,琴娆当即逃也似地冲出房去,如身后有厉鬼追索……
“好久不见表姐了,还真有些想她呢。”沈清欢将鱼片放入老夫人碗中,似随口说道。
“二蜜斯,二蜜斯您不能……”白露焦心的声音在内里响起,随即,房门被重重搡开。
沈清欢的唇边逸出一丝不易发觉的嘲笑:“祖母说得是。”
“你——”琴娆夙来霸道惯了,哪受过这等气,冲上来就想打沈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