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元交友这差事,是二爷亲身向皇上请旨揽下的,照理说应当胸有成竹才对,如何这会儿看着,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他并没有扯谎话,他不是非傅绍堂不成的。
会选了傅绍堂,不过是因为,傅绍堂曾经在杜府做了好几年的弟子,对杜府比旁人多些体味。
杜元悄悄拢袖,道:“就凭你接了天子的差事。不过……”他看着傅绍堂,慵然低笑:“你若不肯相帮,我也自会找旁人。总归,这事我势在必得。”
栊月庵位于都城北郊的一处小山腰上,阵势不算偏僻,但路并不好走,马车只能行到山脚,余下的路得步行。
“本日之事,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小我晓得。”傅绍堂冷声说道。
此案乃皇上主审,三司帮手,按理说是不成能出甚么不对的,但朝中之事本就分根错节,谁又能晓得,这此中会不会有人做了手脚。
案子告结束数月,朝臣还处在惶惑不安当中,整天提心吊胆,恐怕说错甚么,惹怒天子。
幸亏铺了砖道,不然这满山积雪,怕是走半日,也一定能达到庵内。
两人都是聪明人,相互心照不宣。
傅绍堂深知傅赵氏对他非常绝望,除了逢年过节会按例去庵里存候,常日里几近不往那边去。
他急于探个究竟,不自发便起了身,缓缓向着里头那扇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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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傅绍堂近几年脾气大变,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已经不是昔日在杜府肄业的阿谁,谦逊知礼的傅绍堂了……说实话,杜元内心也是有几分忐忑的。
杜元收回击,唇边扬起一抹弧度,“你说。”
朝中也不是没有人这么思疑过,只不过,没人敢站出来替他昭雪罢了。
但杜时雍全府开罪,就连外嫁出去的女儿,也在他行刑后没几年便过世了……
庵内有几个小尼正拿着扫帚打扫积雪,见到有客前上门,忙停动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看到傅绍堂,稍有惊奇,不过很快回神,双手合十见礼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里边请。”
氛围在那一瞬固结,傅绍堂死死地盯着穿一身玄衣,端坐在房内,面无波澜的杜元,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完,他便起了身,绕过傅绍堂,筹办拜别。
他目光冷凝地看着杜元,“我承诺你。不过你也得承诺我个前提。”
天子大怒最大的启事,并不是杜时雍真的罪大恶极,而是因为他监守自盗。
试问,谁会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义本身的大好出息?
傅绍堂就此告别,出去以后,还神采凝重不已。
杜元说这话,摆了然是思疑那次审案有假……杜时雍是被冤死的。
今儿并非年节,傅绍堂却要前去栊月庵,淮安会游移,也是很普通的事。
“无碍。”傅绍堂摆手打断他,略微沉眉,叮咛道:“去栊月庵。”
淮安摸不透他的设法,但也晓得,傅绍堂此时表情不佳,不宜违方号令。
究竟证明,杜元赌对了,他还未将左券收归去,便会傅绍堂一手按住,压在案桌上。
杜元,杜时雍,两人都姓杜……
当年傅老爷入狱,多少因着傅绍堂的干系,傅赵氏心中尚且对傅绍堂存有芥蒂,傅绍堂却又在此时攀附了刘璨,让傅家百年名誉毁于一旦……傅赵氏自是肉痛难忍,这些年在栊月庵吃斋念佛,一来是想替儿子赎罪,二来也是想避开那些内宅纷争。
好一个势在必得,莫非他就不怕,身份透露,被皇被骗作罪臣余孽,被判斩首吗!
他不急不缓地从袖中,拿了张纸出来,放到案桌上:“这是本座对你的承诺。今后该如何行事,我们再渐渐筹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