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返来,便唤秋竹收将起来,不想被柴世延拿了去,就着窗外亮儿瞧见是个鞋面子,已绣了一半,好不精美,团团簇簇桃花真真光鲜。
这话真是实足刁钻,那意义是他不认都不成,柴世延待要恼起来,却见玉娘虽嘴里如此,面上却噙着笑,一双秋水般明眸,望着他闪啊闪,竟不知有多少聪明机变里头,倒让柴世延恼不得,忽而嗤一声笑了起来,想两人是结发伉俪,甚么话儿说不得,关了门便与她认个错又有甚大不了事。
柴世延却内心挂念着用簪子去哄玉娘,那里肯去,任周养性说破了嘴儿,也没应,白等送了他去,莫磨转头仍回了上房。
柴世延略皱皱眉道:“这丫头怎如此鲁莽。”玉娘白了他一眼道:“怎怨她,谁理睬你那些心机。”听他提起秋竹,忽想起安然事来,便道:“正要与你说件事,秋竹现在大了,总留我身边,恐迟误了她毕生,便想着给她配个安妥人,又不想离我远,瞧来瞧去,倒是你跟前安然合适,爷意义如何?”
柴世延道:“还说不恼,这话可不是就是恼了。”玉娘这才瞧着他道:“那爷说说,我可恼甚么?”一句话倒问住了柴世延,想他与二姐刚事儿本有些不当,况又翠云屋里,如何说得出口,倒呐呐半日,不知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就听安然忙着应道:“没不乐意,没不乐意……”从外头仓猝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了几个头,大声道:“奴得了爷跟娘这番恩情,祖坟上都冒青烟呢,转头主子娶了媳妇儿,入洞房时候,都念着爷好。”
玉娘也撑不住笑了起来,秋竹毕生有靠,她也松了一份心。
董二姐内心爽了些,待要去拉扯男人,哪想柴世延忙忙跟着玉娘脚出去了,竟是半晌未停,董二姐落了空,捏动手里帕子,瞅着窗户外头渐行渐远人影,暗恨不已。
半日思惟出一个主张来,跟秋竹道:“陈府里未曾吃得甚么饭,倒吃了一肚子酒下去,刚不觉甚么,这会儿家来便觉有些饥,你去让灶上婆子做几个下饭菜儿来我垫垫饥。”
柴世延听了,神采略沉了沉道:“我道这两日安然狗才没事儿就往上房里钻,莫不是内心早有了鬼。”
柴世延听了这话儿,神采才回缓过来,想了想道:“倒是件功德,你做主便了,毕竟是你陪嫁丫头,莫要委曲了,添些嫁奁正儿八经把事办了。”却又笑道:“这狗才倒有些福分,可着我们府,论姿色,论脾气,秋竹可算拔尖了,倒便宜了他。”说着瞥了眼窗户外道:“甚么时候了?还外头听着,莫不是内心不乐意,爷倒不好强着你承诺。”
周养性道:“那老头有甚起解,让我恐吓几句,给了几个银子便乐甚么似,这会儿不定袖着银子,又去赌坊耍乐去了,那管他闺女死活,倒劳动哥陈大人面前托了情面,兄弟也无甚么好东西,这里倒有几支我叔叔从宫里带出簪子,与嫂子常日戴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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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不防这厮如此做来,倒唬了一跳,忙扯了他一把道:“让下人瞧去成个甚么体统。”柴世延见她神采回缓,也真怕让下人瞧见,便坐到玉娘身边,正要与她靠近,不想秋竹掀了帘子出去,手里端着一碟子火切肉,一碟子糟笋丁共两张玉麦饼,另一小碗熬糯糯粳米粥,热腾腾香气扑鼻,倒真勾起饿来。
想到此,便也不穿鞋,只穿戴袜子跳到地上,对着玉娘深深一躬到地,嘴里道:“刚是爷浮浪少德,翠云屋里与二姐有些不当,今后必不会如此,玉娘大量容爷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