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本官在都城传闻你的事迹时，还觉着你或只是靠着运气，或是假借别人之手才气有偌大名气。现在看来，倒是本官孤陋寡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着还慎重地朝杨震一拱手，算是赔罪报歉。
前去山西平叛的钦差步队顶着逐步西斜的日头不竭向前，每个兵士的脸上都尽是汗水，不时得用袖子擦去，这让整支步队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叫人生畏的军威。即便是马队与坐在顿时的将领，现在也是满脸不耐，只想着从速到下一个宿头，好好歇上一晚。
杨震自不敢托大，从速也回了一礼。见他并不像普通武人般卤莽不文，钟裕对他就更是高看了几眼：“之前本官对于陛下硬是将你插入本次钦差步队里还是有些牢骚的，觉着你一个锦衣卫不成能在如此大事上起到感化。但现在看来，还是陛下贤明，有你互助，本官此次山西之行必定会多几分红算。”
“大人谬赞了，下官也就只是会些傍门左道的东西，实在算不得甚么。倒是大人你，才气匡扶社稷，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这几年在宦海里的历练，已让杨震学会了这类相互吹嘘的手腕，此时说来全无陌生之感。
当然，要不是杨震本日表示得实在过分超卓，让他由衷赏识，钟裕也不会如此冒昧地以这么敏感的题目问他。
不过杨震只是蹙眉沉思，却不成能叫他看出心机。半晌，他才开口道：“下官只是一介武人，又是大人部属，本来去大同也只是受命行事，大人如何说，我便如何做罢了。但既然大人如此相问，那下官就只要将心中所想照实相告了。”
“别的，固然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那黄百富被杀最大的得利者乃是黄七善，故而对黄四郎指他为凶手便无人思疑。但鄙人官看来，黄百富之死最大的受益者该是黄四郎才是。本来那村里的神官有两个，他还会被分去一半权力，好处也只得一半，可一旦黄百富死去，统统就都由他说了算了，好处也都是他一人的。以是真要论动机，只怕那黄四郎的怀疑就要远远赛过黄七善了。
对此，钟裕听了也只是一笑，并没有往内心去，这类话在他近二十年的官员生涯里实在听得太多了。但很快地，他的笑容便又是一敛，而后神采慎重地问杨震道：“不知杨千户如何对待此次我们去山西平叛一事？在此事上，我们又该如何做呢？”
不过在步队中间那辆广大的马车当中，环境却非常不错，坐在此中不但没有半点闷热的感受，反而非常风凉。再加上那顺手便可拿来食用的茶点，更叫人生出身在自家院中的错觉来。
“但是……”杨震似笑非笑地看着钟裕：“钟大人觉着这就必然是功德吗？或许劈面前的朝廷以及山西来讲，这是最好的处理体例。但我觉得这只是治本而不治本的体例，谁也不敢包管，在多少年后，山西或者其他边塞地区就不会产生类似的兵变。若不能将激发兵变的启事肃除，它就一向会像恶梦般缠在我大明边陲之上，并且说不定此后所发作的兵变比此次更大，风险更深。
但同时，一贯以来的朴重之心也在不竭地提示着他，此次的事情干系到大明边陲的安宁，切不成为了甚么宦海友情而放过那些为非作歹之人。两种设法在内心已纠结多时，本日他便想听听杨震这个看似与宦海另有很多间隔的锦衣卫千户的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