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挡了丧路?也不怕惹得一身倒霉……”
朝都,莽苍堆栈。
南疆仓促一别,再见仿佛隔世。
“莽苍堆栈仗着有人撑腰没法无天殛毙布衣百姓啦……”那鬼老四虽吃拳呕血,声音却愈发清脆,“吕大掌柜的要杀我啦……”
朝都城外十里,有一小镇唤“白鹭渡”。那白鹭渡虽面积狭小,但论繁华却涓滴不逊于朝都城。当下白鹭渡正逢集市,人来人往,络绎不断。只不过饶是如此喧闹的叫卖呼喊声,仍盖不过从十里外遥遥传来的裂天哀乐。
“哎哟……我美意美意为吕掌柜的送行,没曾想被当作了狼心狗肺……”那鬼老四伏地大哭,嘴角鲜血淋漓,“我明天要死了哇……我老娘还瘫在被窝里没人奉侍……”说罢重咳,捂着胸口,“哇”地一声,又呕出了一口血。
“你!……这……”那吕长贵跳将下来,压抑着肝火,说,“你究竟要干甚么?我们吕家三代驯良,向来没结过甚么仇敌……”
“给我也来一碗甚么‘断肠面’!”说罢一阵轻咳。
鼓上人唱得忘情闭目,忽觉一阵疾风劈脸盖脸,睁眼时,他鬼老四恰好吃了他吕长贵一记重拳。却闻“哐当哐当”两声,两把鼓锤眨眼滚落在地,那鬼老四直挺挺地从巨鼓上摔下来,同他手里的鼓锤普通,灰头土脸,兀自抽搐了几下便“哇”地呕出一大口血。
说话此人缓缓昂首,暴露一双血丝密布的双眼,就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店小二,盯得人家一阵脊背发凉。
是日晌午,渡劫堆栈的客堂几近爆满,二十张桌子尽皆挨满了人。实在说是爆满,二十张桌子里,独占一张桌子倒是单坐了一小我。那店小二笑呵呵地将面端到那相较之下非常空旷的桌子,不经意瞟了桌边人一眼。
“我跟你说啊,我那天亲眼瞥见有人把吕掌柜的从莽苍堆栈顶楼推下来……”
一群素白丧服裹身的人儿分为两列,浩浩大荡地从堆栈走将出来。伴随厥后的,另有铺天盖地浑撒的纸钱。
“说这句话的,应当是我吧。”
“哎哎,快看,前面跟着的,是不是碧山知名派的人?”
围观百姓里,几近都是如此这般的私语。
“嘿!你这厮,好端端地敲甚鼓?还敲个红鼓!……”那吕长贵气得神采青白,当时撸了袖管快步如飞,要逮鼓上之人。
一声嘲笑。
“不是。”
“直娘养的,你瞎叫喊甚么呢!”
话音一落,那人抄起筷子,刚要伸进碗里,只觉面前一黑,反应过来之时,身边已然坐了一人。
漫天乌黑,刺耳嚎哭,一时候全部朝都城里的百姓都兴趣昂昂地旁观着这场丧事。要说这吕鸣财守了一辈子财,若再能活上个把月,便熬到了本身八十八岁的寿辰。可惜了,纵使其生前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到了还不都是一抔黄土随风去矣……
“哈哈……应了阿谁词儿,‘欺、世、盗、名’!”
“那还能有假?我亲眼所见……”
“吓!!…头些日子莽苍堆栈几百小我干仗,满是为了抢《天残卷》哪……”
那鬼老四一席哭呀唱呀敲呀骂呀……惹得朝都城里的人纷繁大笑不已。
那人笑了笑,说,“清汤寡水,如何断肠?”
他几番定睛,看清了桌边人后,亦是面色惊奇。
“吕掌柜的,你好走哇!……吕掌柜的,你死得冤哇!……”那鬼老四本呜哇呜哇地哭咽,忽地眸光一闪,继而唱,唱得不三不四不着调,边唱边哭,边哭边唱道,“四大朴重好,斗阳啼红天刹大知名。四大朴重妙,天残出世杀鬼宴。四大朴重好,独吞奇卷会莽苍。四大朴重妙,道貌岸然捉弄百姓真真没皮没脸没羞没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