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我那天亲眼瞥见有人把吕掌柜的从莽苍堆栈顶楼推下来……”
桌旁人低声惊呼,方才止住的咳嗽复又发作。
那店小二眼神一亮,应了句,“好嘞!客长您稍等……”,随即消逝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不是。”
“吕掌柜的,你好走哇!……吕掌柜的,你死得冤哇!……”那鬼老四本呜哇呜哇地哭咽,忽地眸光一闪,继而唱,唱得不三不四不着调,边唱边哭,边哭边唱道,“四大朴重好,斗阳啼红天刹大知名。四大朴重妙,天残出世杀鬼宴。四大朴重好,独吞奇卷会莽苍。四大朴重妙,道貌岸然捉弄百姓真真没皮没脸没羞没臊了……”
那人笑了笑,说,“清汤寡水,如何断肠?”
是日晌午,渡劫堆栈的客堂几近爆满,二十张桌子尽皆挨满了人。实在说是爆满,二十张桌子里,独占一张桌子倒是单坐了一小我。那店小二笑呵呵地将面端到那相较之下非常空旷的桌子,不经意瞟了桌边人一眼。
“直娘养的,你瞎叫喊甚么呢!”
“你!!……”那吕长贵站在鼓上,气得面色酱紫。指着那鬼老四的鼻子,骂道,“奸滑小人,怎的一昧混合是非!……”
“咚……咚……咚咚咚……咚咚……”
“哈哈……应了阿谁词儿,‘欺、世、盗、名’!”
“咳,咳咳……咳咳……”
“莽苍堆栈仗着有人撑腰没法无天殛毙布衣百姓啦……”那鬼老四虽吃拳呕血,声音却愈发清脆,“吕大掌柜的要杀我啦……”
“感谢。”
“对呀……”
出奇地。
“给我也来一碗甚么‘断肠面’!”说罢一阵轻咳。
白鹭渡镇内有很多气势差异的堆栈。此中最为凸起的,便属“渡劫堆栈”。要说这渡劫堆栈,自是比不上莽苍堆栈的瑰丽堂皇,但其特别之处,就在一个“简”字。不但是堆栈装潢极简,就连平常小厮着装,锅碗瓢盆……乃至首推菜品,都是极简之至。
南疆仓促一别,再见仿佛隔世。
那鬼老四“哎哟哎哟…”地喊疼,委曲道,“吕大掌柜,吕至公子有朱紫撑腰,天然犯不着甚么仇家……”言下之意,这‘朱紫’……
说话此人缓缓昂首,暴露一双血丝密布的双眼,就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店小二,盯得人家一阵脊背发凉。
一群素白丧服裹身的人儿分为两列,浩浩大荡地从堆栈走将出来。伴随厥后的,另有铺天盖地浑撒的纸钱。
那店小二听罢怔了怔,心说此人一袭宽衣宽袍,遮住了大半张脸先不说,怎的声音也如此沙哑古怪……但是朝都城周遭十里都是江湖过客,古怪的人多了……如许一想,便又不甚迷惑了,笑了笑,回应道,“客长您慢用,有事固然叮咛。”
无肠一番定睛,细眯了眯眼,待看清鼓上之人后不由满面猜疑。心道,鬼老四来何为?我不是让他诚恳待在养尸间了吗……
“咳……没想到你能认出我。”
撕掉了乌小七的脸皮,中原武林恐怕没几个能识得了她。
“兄台嫌这面太素了?”
“你!……这……”那吕长贵跳将下来,压抑着肝火,说,“你究竟要干甚么?我们吕家三代驯良,向来没结过甚么仇敌……”
“唉,传闻吕掌柜的死于存亡门妖人之手?”
那鬼老四一席哭呀唱呀敲呀骂呀……惹得朝都城里的人纷繁大笑不已。
“那为何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