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派素有辟谷之习,师兄如何好端端地问起这个来了?”那无眠插话道。
那无眠呜哭泣咽,哭得愈发凄楚。
“你在秃鹫崖。”
水井旁,有一女子正挽袖浣衣,暴露两条玉藕似的胳膊。她的鼻尖上凝着精密的汗珠。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神采惨白,一如既往,道,“那毒唤‘醉东风’,无色有趣,性子极烈。每天用上一点,同春药无异。但若日积月累,可蚀心蚀骨,肠穿肚烂。”她顿了顿,有些感慨,“乌小七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鬼娘子’,大抵一半都是这‘醉东风’的功绩了。”
不过她一个小小派主,见了掌门,竟无一丝要施礼酬酢的意义。倒像是熟络地,施礼反而生分了。
“是。哎哎,不对,这……”那风吹雨眨了眨眼,嗔道,“你这臭丫头,我被你套出来了!”
那无眠眉头一皱,甚是猜疑,问,“师侄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怕有人把本日之事告于掌门?”
“师父虽为存亡门掌门,但鲜少在江湖抛头露面。”
道是无相与师妹无眠。
那苏纶信应了声是,便将南疆一行,乃至寒水门诸人拜访知名派、《上谦虚法》由来等等几年来的事一一说了。如此这般,过了约摸两个时候。
那苏纶信有些遗憾似地摇了点头,叹道,“弟子抱着残存的一丝但愿来奉告师叔。师叔若不信的话,弟子无话可说。”顿了顿,持续道,“本日之见,权当弟子与两位师叔道别。”
“你……”他惊诧地迎着她投来的波澜不惊的目光,俄然失了语。
“果然如残花所料。”
来人一袭素衣,悄悄地看着她搓洗衣裳。
“你本日找我,是不是出了甚么事。”
无肠淡淡扬起了嘴角,叹了口气,不经意说,“师父承诺我的事,定要做到。”
“师妹忘了昔日掌门废辟谷之令了?”
不知过了多久。
很久。
那苏纶信点了点头。
她眉头一皱,道,“你咳了半年了一向没好。”
他摇了点头,悄悄地咳了几声,咳得两颊潮红,“多数是死了。”他说。
“你到底,你到底甚么时候能不胶葛我……”
话音一落,那无眠不由身躯一震,喃喃道,“这……”
殊不知此语一出,风吹雨马上身躯大震,连连咳嗽不止。
风吹雨“哦?”了一声,猜疑道,“以鬼娘子的功力,怎会被乌小七下毒?”
“你看够了吗。”她冷冷问道。
“掌门仙逝,无极取而代之,你不是亦表过态吗。”那无相始终未曾睁眼,只一味地闭目凝神,缓缓又说,“知名派当中,独我一人弃票。既然无极众望所归,我被囚禁在这戒律堂以内,倒也……”
“我听残花说你受伤了?严峻吗?”
那青衣男人不消说,便是名震天下的存亡门掌家声吹雨。
半年来,她可贵一笑。就算是笑,亦是惨白。乌黑的眼底,再寻不到一丝亮光。仿佛那最后的一丝亮光,都跟着旧事而燃烧了。
果不其然,那弟子微微一笑,作揖道,“弟子苏纶信,拜见二位师叔。”
“只是想起了几位故交……”她回身看向风吹雨,问道,“我托你在中原找的三人,可有动静了?”
“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你这回就逃不了了。”她谛视着那双眼眸,不怯亦不躲。
当下堂内清清冷冷,唯有两人形单影只。
那无相眉头一皱,沉吟道,“无极命你代理派中事件,你却找我哭诉,师兄惶恐。”
“你将同我说的那些话,与你无相师叔好好说了,最好一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