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心急了。”她淡淡说。
殊不知话音一落,一旁冷静不语的人儿俄然“哇”地呕出一口血。
急风猎猎,鬼哭漫天!
幽幽传来的男人之声,胸有成竹地,语气不疾不徐。
倏尔,面无神采那人眼神一颤,刚要直劈向面前人的手随之停顿。然就这一停顿,那男人嘴角微微一扬,印堂黑气环绕,他手起掌落,眼睁睁地看着被击中那人似断脚飞鸟般重重地摔进腐臭的尸堆里。
“你!!……”那男人顿时横眉倒竖,往昔一幕幕顷刻闪现面前。大抵是羞极恨极,那男人大喝一声,不由分辩,纵身一跃双掌径直劈向茕茕孤单于尸堆中的那人儿。
“鬼煞道和血阿狱同属存亡门。”
言语毕,这二人相视而立,仿佛都没有先脱手的意义。
黑暗中,只见二人时而天上,时而地下,赤手空拳,真真叫一个不相高低!
那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好端端的养尸之地变成了一片乱葬岗。”
话音一落,那男人哈哈大笑,道,“血阿狱大名鼎鼎的‘无肠公子’倒是挺会咬文嚼字。”
那男人哼了一声,道,“鬼煞道的事,还轮不到血阿狱的人来插手。”
“乌派主武功盖世啊……”那残花道,神采颇调侃,“好歹也是故乡的故交,动手怎的这般暴虐……哼。”
只不过这点头却不是答复那男人所问。
“吴青山业已经死了。”那男人一声苦笑,仿佛在回想着甚么,他抬头望了望一片乌黑的苍穹,转而定定地看向她,目不转睛,持续道,“七里乡乡民,齐齐为那白银妖人殉葬的一刻起…吴青山就死了。”
此语一出,她眼神一怔。不知怎的,听到“白银妖人”这几个字,她俄然感觉很刺耳。
或许“世事无常”用来解释他们二人,再合适不过了。讽刺,莫大的讽刺……当月朔心修仙、惩恶扬善的两人,竟然处变不惊地站在这横尸遍野的乱葬岗里,追思往昔翠绿韶华。然究竟是……
“此养尸间非彼养尸间。”
话音一落,那男人满脸的笑意顿时生硬,他细眯了眯眼,怒道,“你调查我?”
那男人近乎吼怒的一句话,她却听得波澜不惊。
“但你知不晓得,你我二人现在这番了局,全都是因为‘他’!!”
“够了。”她冷冷打断道。但是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不过相较胸口鬼煞气环绕的剧痛,她的肉痛仿佛也没那么痛了,如此一来,她反倒光荣明天被那男人打了一掌。
那人亦笑了,冷冷一笑,随即说道,“光驾乌派主在此等待多时,烦请乌派主带路。”
酬酢毕,那残花“咦”了一声,目光落在另一方才落脚站定的人儿身上,问道,“你受伤了?”
眼下二人各自不动,相互之间相隔十余尺,面庞都恍惚在了夜的乌黑里。
“你笑甚么?”那男人怒道,“你晓得了甚么?!”
当下另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消逝在乌黑一团里,亦没有禁止。
“鄙人不懂‘公子’的意义。”
那残花马上摆了摆手,推让道,“乌派主还肯唤我副使,真是叫残花我受宠若惊。”
“带路?”那男人又疑又笑,“带何路?”
“吴青山,”那人纹丝不动,有些感慨,语气还是冰冷,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沉寂黑夜,星月无踪。如此这般完整的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黑到万物仿佛置身泥塘。凡人的眼眸,怕是要被这乌黑利诱,然即便黑夜若厮,仍有一人仓促行驶在一派腐臭扑鼻的乱葬岗里。
她眉头一皱,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