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待他辩白,但闻一记轻咳。
“师兄怨我?”
“死沼底下的七眼蟾蜍……都是高大夫育的?”
“我也是啊。”小鱼道,“我在墨河里糊口百年,甚么样的癞蛤蟆没见过?不过这七眼蟾蜍头顶能长仙鹤草,就申明它不是甚么凶物。”
楼啸天睨了茶水一眼,端起撇去茶沫,说,“皮肉伤。”
“你记清楚了?”高游鹤问。
朗风正自失神,见来人不由大喜,道,“高大夫!”
他正谨慎翼翼地替她擦着脸,乌黑的绢帕上顿时氤氲着暗澹的血污。
“积血外溢,累极五根,应是每况愈下……怎的……”
“……为何?如此一来,岂不得想体例填平那片死沼?”朗风说。
“那就好,那就好……”
高游鹤轻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颤巍巍地走至床边,先是一番察看床上人儿的五根,后取出一洁净手帕,悄悄地覆盖在她暴露在外的手腕上。“咦……”他眼神落在腕上的玉镯,有些吃惊道,“好生新奇的血玉镯子……”
“啊?什,甚么?”高游鹤俄然反应过来。
莫同忆淡淡地凝睇着跟前人,兀自倒了一杯茶,放至他手边的桌子上。
小鱼原地立于屋外,亦是屏息等着答复。
“这,这你就别管了……”高游鹤道,说罢从袖袍里取出两个酒壶,一大如手掌,一小如鸡卵,“喏,内服外用。小酒壶里装着药丸,每日一次,一次两粒,温水研服。大酒壶里装着药酒,每日两次,涂抹伤患处。”顿了顿,掐指一算,持续说,“我给你的,是七天的量,七天后同一时候,再到这儿来找我。”
朗风怔了怔,道,“她待我一样。”
“哦哦……”
不夜城,十二夜宫。
“我……”
“我来这,是奉告你,”楼啸天一字一句,沉声道,“同悲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替我杀了她……’。”
小鱼见他眼底一黯,猜得七七八八,说,“你们都是从灾害中奋力逃脱的人,活着已是荣幸。如果难以解释的话,就不必再解释。”
“…………?”
“高大夫……”
“好。”
楼啸天纹丝不动,似置身事外,道,“不怨。”
朗风接过两个酒壶,酒壶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余温。他眉头一皱,问,“高大夫真的没事?”
高游鹤和小鱼默不出声地谛视着朗风的行动,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有苦衷?”
朗风赶紧解释,“高大夫,长辈没有这个意义,偶然冲犯……”
朗风点了点头,说,“我倒不担忧高大夫的医术,我只是……”
橙红的炭火光映着卧房里三人的脸。
“你在这里好好疗养吧,从今今后,寒水门和五族的事你不必再管。”
莫同忆听罢重重地咳了几声,眼角忽地多了很多皱纹,她迩来未曾照过镜子。
楼啸天起家要走。
话音一落,莫同忆冷不丁身躯大震!
“让你久等了……”高游鹤说。
朗风见状忙不迭上前搀扶,体贴道,“高大夫,你没事吧?”
“你把人家肠子扯出来……”
“你待你娘子真好。”高游鹤说。
内心仍惦记取卧病在床的人儿,脑海里影影绰绰。
朗风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本来那处?……”
朗风点了点头。
朗风愣了一会儿,奇道,“实在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七眼蟾蜍……”
“说。”
“我是妖女的师父,想来也和存亡门有染了。”莫同忆不觉得意说。
朗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老太婆在的时候啊,我老太婆对我也很好。”高游鹤笑了笑,眸光一转,黯然说,“可惜十年前我没能救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