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手札上说的是崇佑三十年初朝中的一件八卦——当然,现在梁叛已经不再将这件事当作八卦来看了。
因为要实施改稻为桑,便要触及到改种和买卖田亩,以及重新归类调剂现有田亩的属性,这内里有许很多多的文章能够做。
这个思路本来是极其对症的,既能鼓吹天子爱民之举,又可减少杀伤抵触,但当时户部却死力反对,直言哀鸿贪得无厌,京畿各仓已尽数空虚,有力施助满足。
梁叛之以是能将它们联络起来,是因为他想起了客岁六月一封信中的内容: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换人了。
瞧啊,庞阁老获得了北京都察院,户部又被临时禁足,无人再禁止内阁鞭策改稻为桑;而卧病在家的董阁老用李裕拿下了南京都察院,得以彻查后湖黄册的讹夺。
董阁老命各衙门一再查对,成果毫无窜改。
本来的左都御史是个正德朝的白叟,脾气朴直,一贯不偏不倚,也不买旁人的面子,内阁的前任首辅董阁老和现任理事的庞阁老都拿他没有一点体例。
因为当时淮河颍水之间年馑大荒,以是这场兵变有大量从贼之众实在是淮颍之间的哀鸿,朝廷便想出一个“以抚代剿”的战略,筹算安抚哀鸿,让叛军自行崩溃。
下一步当然就是遵循分发下去的白册,按照黄册中的讹夺部分,重新停止清丈批准,把统统埋没起来的田亩公之于天下!
伴同奏疏而来的,是从崇佑二十二年至崇佑二十六年之间所汇集的证据,也就是湖广部分州县的户房白册,此中有实在的人丁田亩数量,以及各地豪族与穷户相互勾连坦白的景象。
因而当年腊月,董阁老命令南京都察院会同户部、户科三司查勘后湖黄册、各处上报最新鱼鳞图册。
这个时候就得拿出他们最后的对抗之策——以“改稻为桑”来对抗清丈田亩!
但是奏疏送到北京的时候,董阁老已经沉痾没法理事,内阁临时由次辅庞翀领受。
恰好就在这三个月时候的中间点,仲春十五,北京都察院到南直和浙江来查甚么漕帮。
那么作为反对清丈田亩,反对粉碎社会布局的保守派们,天然不能任由他们持续走到下一步去!
就像四年前替他汇集证据的湖广布政司照磨所照磨李裕一样。
但是这四个字在整封信中太不起眼,既没有多次呈现,也没有效双引号或侧重号标记出来(当然明朝人还没有开端利用双引号),梁叛这个“明朝政治文盲”天然不会重视到这个词。
大明朝至崇佑年支出一年减似一年,国库比年空虚,至此已有积重难返之势。
对此都察院附议,以为户部说得有事理。
我在你清丈田亩之前,把现有地步的性子和归属者全都打乱,你的白册便是废纸一堆……
关于改稻为桑的事情,梁叛当然是从吕致远的手札中瞧来的。
梁叛因为于高层政治没有任何认知,不明白各种人事之间的短长干系,天然也就想不出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这个数据与洪武初年的八百四十九万六千顷比拟缺失大半,即便与弘治十五年的四百二十二万顷、正德十二年的四百一十四万顷比拟,也相差近百万顷之多!
比如杀死他部下的白役,比如烧了花娘的船。
如何禁止呢?
而那位倔强的户部尚书,则因为在正旦大朝会上公开顶撞天子,调侃其“不问朝政,但事鬼神”,被天子罚禁足三个月……
这三人组合,跟当年董阁老命令查后湖黄册的三司组合何其类似,究竟上这三个衙门凑在一起,最可无能的事情,就是前去后湖黄册库查验黄册。
然后这位督粮道就被夺职了。
但是客岁蒲月,这位一贯结实的白叟因为老母过世回仆人忧,新上任的左都御史是庞阁老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