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皱起眉,比起萧武和他所陈述的那些人,他固然从小也吃了很多苦头,但毕竟是相对自在的,并且很早就在六角井闯出了本身的六合。
他看着萧武,有些怜悯,又生出了更多的了解。
萧武道:“四年后有一天,我长高很多,感觉本身有力量了,便悄悄藏起了铡草料的铡刀,然后在早晨潜入了后院,把那地主的脑袋割了,扔在了粪池里。厥后便逃出河南,渐渐逃到南京来……”
梁叛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萧武另有这一段旧事。
“能到风陵渡已经是老天保佑,不能再往前飘了,水里都是旋涡。”萧武道,“我冒死划水上了岸,此处水势稍好一些,不过瘟疫也过来了,还是是每天都在死人。我上了岸便沿着河乱走,走了不晓得多少路,在个山脚下给人捉了,送到一个地主庄上。那地首要开粥厂布施贫民,正缺人手,便叫我做一些淘洗的活。”
萧武也不问他往那边去,只是紧随厥后。
梁叛本来急着赶往昼法堂去一看究竟,但是目睹这副气象,表情愈发沉重,脚步也垂垂慢了下来。
“大水不是最可骇的。”萧武俄然说道,“大水以后必有大疫,瘟疫比大水可骇很多。”
萧武笑了笑:“我偷了大伯用来保命的半块门板,就抱着这半块门板,在水里漂了一整夜,你猜天亮时到了那里?”
是对萧武的杀意和冷酷的了解。
梁叛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神雕侠侣》中的《风陵夜话》一回,郭襄在此碰到杨过,有一首诗云: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毕生误。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前人。
梁叛蓦地一拍大腿,不由叫道:“哎呦,我如何没想到!”
“等一下。”梁叛俄然打断他,皱眉问道,“为甚么要将脑袋扔在粪池里?”
“那总不能一向困在山上等死?”
梁叛看了一眼满地的尸身,摇了点头,将锁链缠在手腕上,拉着萧武往昼法堂去。
梁叛心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便道:“你也算运气好。”
他先不自主地浅笑,而后一阵沉默。
漫出两岸的水位越来越高,淹没的处所也越来越多,隔着胭脂河的对岸方向,远远的有十几小我正在田埂上堆土,有大有小,乃至另有几个半大的娃娃,跟在大人前面吃力地向前送土块。
“你太小瞧水力了,天亮时,我已整整漂了二百里路,到了风陵渡!”
风陵渡居于洛阳长安当中,黄河在此处硬生生折了一个弯,由自北向南改成自西向东,也是黄河上的最大渡口,又同时是河东、河南,以及关中三地的咽喉,冲要之地不言而喻。
“水一向没退?”
梁叛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些人们敏捷放弃了这道粗陋的“堤坝”,也放弃了身后的几十亩好田,相互搀扶着将娃娃们抱出了水中,艰巨地逃离了大水的侵袭。
“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