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抬眼，看着她安静道：“他没听错。”
“……是，没错，可我没说要租香船，香船这么贵，刘大人那边我不好报账。”今夏勉强陪着笑容，“实在论理，香船是您租的，翟女人想见的也是您，这船资是不是……”
今夏不好说破，只顺着他道：“就是就是，还是想想端庄事吧。我们待会吃甚么？头儿过两天就得伤筋动骨，是不是先给他补补？我这里银子虽不敷，不过我们能够到城外林子里打个野鸡野鸭甚么的，运气好没准能打着野兔……”
别的事儿倒罢了，独独这银子一事愁煞人，光租条船就花掉二两三钱，这不是个小数量，找刘大人报账都难开口。她焦炙地原地转了转，感觉这事有点冤，决定找陆绎说道说道。
今夏瞥他：“偶感风寒对平凡人来讲天然不算甚么，但她天赋心脉有损，这风寒对她而言可就享福得很。”
过了半盏茶工夫，高庆过来，把今夏叫出来问道：“陆大人有话问，今儿租船共是二两银子，加上船上的茶水滴心，就算三钱银子吧，他已临时替你们垫付着，问你们筹算何时还钱两？”
今夏只得收了口，乖乖等着。屋内静悄悄的，仅能闻声陆绎的手指在纸张上的摩挲声，她循声细看，他正看的似是一副舆图，街道交叉纵横，应当是某个城镇舆图才对。
“她天赋心脉有损？你如何晓得？”高庆不解。
里头，陆绎已换了身家常衣袍，半旧的月白直身，用青丝绦松松结着，正立于书案前低首看着甚么……
第二十九章
船缓缓驶在归程中，杨岳还是没甚么精力，今夏在旁不时试着逗他说话，可惜始终不得其法。她说上十句，他顶多“嗯嗯”两声。过了好一会儿，眼看船就要泊岸，她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你这模样，头儿见了必定要起狐疑，你好歹也装个模样，精力着点。”
“有何事？”他复低下头，理了理衣袖，似不经意问道。
高庆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偶感风寒，算不得甚么大事。”
“以是……”陆绎挑眉，“你现下是要我向你禀报么？”
陆绎看向高庆：“去查查这个小舅子，他何年收养翟女人，翟女人的亲生父母是谁，她打仗过哪些人，另有连同他名下地产都查明白。”
“……我、我就吃了几块罢了……”
楼船上琴声响了一阵子，又寂静了一阵子。有琴声的时杨岳愁苦，没琴声的时他更愁苦，今夏在旁看着他实在不幸。
“这我可不晓得，我只是替大人来问话。”
陆绎倒未着恼，淡淡道：“此话怎讲？”
“陆大人？”今夏摸索地问。
杨岳摇点头，眼下他连话都不想说。
到底是谁不刻薄？！
门虚掩着，她踌躇半晌，没敢排闼，而是规端方矩地立在门外，规端方矩地拍门，规端方矩地说话。
陆绎望着她，慢条斯理道：“做人要刻薄。”
高庆楞了好半晌，才道：“……娶她要花两千两银子，这较着是养家想用她捞银子，你怎说养家不缺银子。”
“怎得分歧适？”陆绎自书案后转出来，“是你来寻我借银子，说想租条船查案的吧？”
陆绎微眯起眼睛，表示他耐烦有限。
“……这个……”今夏的笑容垮下来一半，另一半仍固执地对峙着，“大人，这、这不太合适吧……”
“你这神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因为那女子的原因？”他望着杨岳，淡淡问道。
“卑职明白。”
口中虽说着不想，但眉宇间仍死死地打着铁疙瘩，可见他是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