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女大夫来了,小巧已在容园等着。她给母亲换了洁净整齐的见客衣裳,本身则穿了件月红色缨络纹的缎袄,水蓝色月影裙子,淡雅端庄。
都城的女大夫并未几,一只手也能数过来,且都是看妇人病的。而这位女大夫却不是这几人中的,她是都城最大的药材铺子济仁堂的老板娘。
想不到聂氏请来的人竟是孙三娘子,小巧没想到,就连金敏金三老爷也吃惊不小。
宋秀珠的客气话还没有说完,孙三娘子一句话便把她的话头子全都给打住了。
金媛落水的事,许家迟迟没有表态,都城里又传得风言风语。金敏在衙门里,便有同僚满脸玄机问他但是想要两个女儿一起嫁,弄得他恨不得找个洞钻出来。
孙三娘子拿起那半块香饼,放在鼻端闻了闻,倒也不觉有何奇特,便道:“这块香饼妾身带归去了,他日再来拜见大太太和五蜜斯。”
孙三娘子却不冷不热看了宋秀珠一眼,道:“宋太太如果没有别的叮嘱,就请回吧。妾身给人问诊时别人不便在场,还请宋太太包涵则个。”
小巧给杏雨使个眼色,杏雨拉着照顾冯氏的婆子进了后屋,正屋内只留下小巧、冯氏和孙三娘子。
小巧回到屋里,见冯氏仍然正襟端坐。可贵她能坐上这么一会儿,小巧不想打搅她,便搬了杌子在冯氏身边坐了。
孙三娘子傲然一笑:“听闻金五蜜斯刚到都城,想来不晓得妾身的事情。妾身家里就是开药铺子的,若论起对药材的精通,妾身多少有些心得。”
正屋里,小巧偷偷打量着孙三娘子,见这妇人四十高低,头脸开得光光的,一双利目透着夺目。穿戴宝相斑纹长身褙子,手腕上戴了对羊脂白玉的镯子,一看便知代价不菲,说不定是宫里的货品。
孙三娘子分歧于平常大夫,她和皇后、各宫主子全都熟悉。金敏是宦海上的,自是晓得如孙三娘子如许的人获咎不得,触怒了她,谁知她会在宫里的贵主儿面前如何挑衅是非。
宋秀珠赔着笑容把孙三娘子请到容园,她是不想让孙三娘子在此处久留的,便又道:“不瞒三娘子,我家另有一个女儿正在病着,或三娘子得空,也给一并瞧瞧吧。”
孙三娘子看向冯氏,淡淡道:“碰到过,只因妾身业有专攻,是以此病从未治愈。”
许是常在宫里走动,孙三娘子也感染了贵主儿们的作派,一脸倔傲,宋秀珠满脸赔笑,谨慎巴结,她连眼角都没给一个。
很久,她轻声问道:“三娘子可碰到过诸如家母如许的病患?”
这本应是令民气灰意冷的一句话,可小巧内心倒是一喜。大伯母能把这位孙三娘子找来,想来是感觉此人就是她想找的。
令统统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大夫竟是女的!
小巧也没想到大伯母聂氏办起事来竟是如许敏捷。端五刚过,聂氏找来的大夫便登门了。
园外早有她带来的丫环和婆子在等着她,小巧远远看到那几条身影,内心奖饰大伯母有目光,这位孙三娘子不但做事有端方,懂分寸,且为人利落,决不拖泥带水,很对小巧的脾气。
小巧吓了一跳,从她回家那天起,冯氏就不熟谙她,要么喊打喊杀又抓又挠,要么就当她是下人,骂来骂去。
宋秀珠气得银牙咬碎,自从小巧返来,她在府里便诸事不顺,现在就连一个大夫也敢对她指手划脚,她故意不走,可一侧脸,就看到小巧一双妙目正在看着她,年仅十二岁的小小女孩儿,一双明眸却已露峥嵘。
想到这里,她略微心安,对孙三娘子含笑施礼,又叮咛丫环们好生服侍,这才仪态万方走出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