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粉彩花鸟的茶盏握了一口,顿了顿,又道:“我还做女人时,就听人提及过,在我们萧山那边,有个穷得娶不上媳妇的,只好娶了疯婆子进门,成果生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傻一个疯。那应氏也只要许二爷这一个独子,如果也因如许影响了子嗣,怕是连死的心机也有了。”
她自幼长在宋秀珠身边,听到自家太太这番悲伤的话,内心难受,噗通一声跪下:“太太,奴婢固然不如荟香姐姐和莲香姐姐无能,可跑腿的事还能做得来。明日里奴婢便每天到五蜜斯院子那边守着,五蜜斯有风吹草动,顿时奉告您。”
方才送走孙三娘子,许家就来人了。此次来的是一名面子嬷嬷,姓程,穿戴酱紫色的比甲,圆髻上并排插着两支玉面金簪子。她身边还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也都是洁净俐落。
梨香重又跪了下去,哽咽道:“太太想给奴婢出头的机遇,可奴婢过分粗笨,服侍老爷的事,怕是做不来啊。”
屋子里除了宋秀珠,也只要张婆子和梨香两个,张婆子闻言眼睛亮起来,更显精刮:“太太,这事婢子懂了,您就等好儿吧。”
宋秀珠内心不快,这许家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两家人换过信物罢了,到现在也还没有请人正式上门提亲,反而送来这些东西,倒仿佛真是把小巧当作没过门的媳妇,恐怕被娘家苛待了。
宋秀珠让她起来,又拉住她的手,苦笑道:“你这傻孩子,五丫头真如果想瞒着人,哪会让你晓得。不过你若真是想要帮我,有一件事你必然能帮得上。”
宋秀珠嘲笑,对张婆子道:“你长点眼力,今儿个的事儿还没看出来吗?许家有多在乎五丫头的身子啊,生生地怕娶个病秧子归去。不过就是个气血不敷如许的小弊端,他们就这般发兵动众。
说着,程妈妈又将礼票据给宋秀珠呈上来,宋秀珠粗粗看过,只见不但有女子常用的当归黄芪、桂圆枸杞、川芎党参,和几盒熬制好的阿胶膏子,另有十几张食补方剂,倒像是金家连这些也不懂似的。
她刚进府时,尤吟秋她们三个还是通房。
“......前次你穿了件翡翠色的衫子端着水晶盏从外头出去,水晶盏里装着的是鲜红的樱桃,红的绿的,都雅极了,倒是应了一句词,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三老爷是读书人,最喜如许的风雅,他一贯不吃樱桃的,那日却吃了十几颗。“
宋秀珠面色一沉,手里的丝帕一抖,便将案子上的粉彩茶盏拨落到地上,啪的一声,淡黄的茶水溅了一地。
张婆子和梨香听得内心酸楚,三蜜斯虽说心气高了些,可也是自幼被娇宠着的,自从五蜜斯返来,三蜜斯就没有过好日子,扳连得自家太太也如惊弓之鸟。如果太太也和五蜜斯一样都被整治了,她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到时能不能留在府里还说不定。
梨香吓得身子颤了一下,颤抖道:“奴婢不敢不听太太的叮咛,只是奴婢从未有过,内心怕极了......”
她换上一副笑容,让张婆子给程妈妈和她带来的人见了赏,又拿了本年的白毫银针做为行礼,说着客气话,笑盈盈地把许家来的人打发走。
她用绣了亭亭白莲的帕子抹抹眼角,感喟道:“唉,我是不顶用了,就盼着媛姐儿和妤姐儿有个好归宿,特别是媛姐儿,她被五丫头整治成如许,我这当娘的内心就像刀割普通,可又有甚么体例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踩到脚底下。”
梨香怔住,秀美的俏脸上没了赤色,嘴唇微微颤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张婆子撇嘴:“不过是些常见的药材,我们西府的库里要多少有多少,也就是许家那样的穷酸才当作好东西,巴巴地让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