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案上,那只玉香炉中卷烟环绕,是宋秀珠最喜好的撒兰香。梨香不明以是,春水般的美目半垂着,等着宋秀珠说下去。张婆子倒是内心一动,莫非自家太太也有这个筹算了?
梨香本年十六岁,她亲姨是跟着宋秀珠从故乡带来的丫环,厥后又跟着嫁到金家。亲姨嫁人前,把八岁的梨香送给宋秀珠使唤。梨香父母双亡,她是典范的江浙女子,生得纤细白净,水灵灵的皮肤,一双丹凤眼总带着几分羞怯。
梨香吓得身子颤了一下,颤抖道:“奴婢不敢不听太太的叮咛,只是奴婢从未有过,内心怕极了......”
宋秀珠面色一沉,手里的丝帕一抖,便将案子上的粉彩茶盏拨落到地上,啪的一声,淡黄的茶水溅了一地。
屋子里除了宋秀珠,也只要张婆子和梨香两个,张婆子闻言眼睛亮起来,更显精刮:“太太,这事婢子懂了,您就等好儿吧。”
宋秀珠还抓着她的手,却觉她的指尖微微发凉,宋秀珠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道:“你是我的人,自不会像绿袖那种下作坯子一样偷偷摸摸的,今早晨三老爷若留下,我便和他说,明日起你就到墨留斋去服侍着,他那边的丫头都是些个粗使的,扫扫院子拾掇屋子还行,别的事上三老爷哪能看得上。侍书侍画又都是毛手毛脚,也只能是跟进跟出使唤着,今后有了你,总算是有个知冷知热的。”
张婆子撇嘴:“不过是些常见的药材,我们西府的库里要多少有多少,也就是许家那样的穷酸才当作好东西,巴巴地让人送过来。”
她用绣了亭亭白莲的帕子抹抹眼角,感喟道:“唉,我是不顶用了,就盼着媛姐儿和妤姐儿有个好归宿,特别是媛姐儿,她被五丫头整治成如许,我这当娘的内心就像刀割普通,可又有甚么体例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踩到脚底下。”
说着,程妈妈又将礼票据给宋秀珠呈上来,宋秀珠粗粗看过,只见不但有女子常用的当归黄芪、桂圆枸杞、川芎党参,和几盒熬制好的阿胶膏子,另有十几张食补方剂,倒像是金家连这些也不懂似的。
她换上一副笑容,让张婆子给程妈妈和她带来的人见了赏,又拿了本年的白毫银针做为行礼,说着客气话,笑盈盈地把许家来的人打发走。
梨香怔住,秀美的俏脸上没了赤色,嘴唇微微颤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张婆子和梨香听得内心酸楚,三蜜斯虽说心气高了些,可也是自幼被娇宠着的,自从五蜜斯返来,三蜜斯就没有过好日子,扳连得自家太太也如惊弓之鸟。如果太太也和五蜜斯一样都被整治了,她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到时能不能留在府里还说不定。
梨香重又跪了下去,哽咽道:“太太想给奴婢出头的机遇,可奴婢过分粗笨,服侍老爷的事,怕是做不来啊。”
宋秀珠内心不快,这许家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两家人换过信物罢了,到现在也还没有请人正式上门提亲,反而送来这些东西,倒仿佛真是把小巧当作没过门的媳妇,恐怕被娘家苛待了。
张婆子白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这是欢畅得傻了吧,若非太太念着你姨的情分,这天大的福分也轮不到你头上啊。还不快点谢过太太。”
她自幼长在宋秀珠身边,听到自家太太这番悲伤的话,内心难受,噗通一声跪下:“太太,奴婢固然不如荟香姐姐和莲香姐姐无能,可跑腿的事还能做得来。明日里奴婢便每天到五蜜斯院子那边守着,五蜜斯有风吹草动,顿时奉告您。”
她刚进府时,尤吟秋她们三个还是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