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静茹明显也不是鲁莽性子，深谙“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交浅言深轻易翻船”的事理，本日初度与云烈见面，便只是拐弯抹角刺探罗家交友昭王府的企图，倒也没多说旁的。
这日是腊月廿九，遵循云氏皇族的常例，有爵开府且在京中的皇子皇女们，需在当日正申时之前赶到内城，与各部主官一道伴随天子在日落之进步行“封玺典仪”。
陈叔没好气地笑着给了他个白眼，小声道，“你可拉倒吧，还服侍殿下用膳呢？你别把殿下的餐食抢光，那就算日行一善了。”
不过陈总管本日当真也是忙得不成开交，倒没甚么心机持续与他抬杠，仓促回身走了。
若不是罗家出了内鬼，那就意味着罗翠微只要一出门，身后就有黄家人的尾巴。
“就黄女人在正厅与殿下说话时，”陈总管道，“传闻殿下正在欢迎黄家的来客，就没打搅，送完年礼没说几句话就走了。算了，等晚些殿下返来时再禀也是一样。”
昭王府的酒保们自也都清楚他这性子，将午膳安插好后就鱼贯而出，只留熊孝义陪着他一道用膳。
他当然晓得罗翠微极有能够好些天不会出门，可这不是要以防万一么？
“若非要说达成甚么买卖，每天追着殴打阿谁张文平算不算？”熊孝义哈哈大笑，自问自答答，“哦，那不能算买卖，毕竟我们充公钱啊。”
熊孝义是头一回见陈总管在云烈面前这般模样，忍不住也跟在背面咧嘴笑：“陈叔这是着的哪门子急？不是说正申时之前赶到么？这才不到中午，还剩整整两个半时候呢。”
算了，看在这段日子受了她很多好处的份上，他就再投桃报李一回，偷偷护着她些就是。
半道遇见陈总管行色仓促而来。
云烈走在他俩前头，一起如有所思地往膳厅去，并未留意身后二人的对话。
待黄静茹走后，陈总管着仓猝慌地不断催促云烈用午膳，以便早些换好朝服衣冠往内城去。
“那如何能一样呢……”陈总管被熊孝义这话噎了一下，见云烈已进了膳厅，使者们也早将午膳备妥，便吃紧收了声。
陈总管并不知黄家与罗家是死仇家这件事。
实在昨日云烈对罗翠微说本日“有事要忙”，倒不但是因为要访问黄家人这一件事。
这位白叟家跟着年事渐长，记性本就已大不如畴前，加上明日就是除夕，他手上有一堆琐事要忙，方才又被熊孝义这一起打岔着过来，竟就健忘将罗风鸣与夏侯绫来过的事禀告云烈了。
“走了啊。”
他当然晓得“封玺典仪”并非玩乐，只不过是闲极无聊，找茬说嘴罢了。
“那，如果跟黄家的尾巴狭路相逢，如何办？”熊孝义又问。
见熊孝义面有迟疑之色，云烈蹙眉：“有题目？”
该！让你说我是“打猎熊”！
“哎不对啊，如果罗家出了内鬼，那光我们的人在罗家外头盯着有甚么用？”
见陈总管回身要走，熊孝义一把拉住他的胳臂，谨慎翼翼地确认：“陈叔，来的不是罗翠微吧？”
待膳厅中只剩下二人，熊孝义也不客气了，一边撒开膀子狼吞虎咽，一边猎奇笑问：“那黄静茹跟你说了些甚么？”
他从黄静茹本日话中的蛛丝马迹中猜测，罗翠微的行迹几被黄家人了如指掌，且仿佛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边塞国门之上情势瞬息万变，云烈虽贵为王爵，在军中却只是主帅，与麾下将士们一样风俗了“兵贵神速”，岂会在用饭、穿衣这类事上拖拖沓拉。
“从我们这儿到内城少不得将近一个时候吧？殿下出门前还得换好朝服衣冠吧？午膳再不紧着些，就得比及‘封玺典仪’结束后再返来用饭，如何也戌时了。”陈总管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