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烈昂首看看廊下一排形状各别的花灯，无声抿了些笑。
陈总管当下也没多想，一并应了。
“新年好。”云烈随便用手背抹去唇上残存的酒渍，顺手又将那酒坛子塞回圆脸男人的怀中。
无法地笑着长叹一声后，云烈对陈总管道，“那么大一笔钱，用在实处能办很多事了，没需求换成等值又无用的物品去行礼，就如数将钱送回罗家吧。”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摩拳擦掌地取了爆仗来，一颗接一颗地扑灭后快速朝别人脚下丢畴昔，然后看着别人又惊又躲的模样乐不成支地讽刺。
昭王殿下正和熊孝义他们混战——
“哦，对了，不是要将那匣子金锭给罗家送去吗？”云烈清了清嗓子，将双手负在身后，抬眼望天，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顺道也添一盆这个做回礼吧，毕竟之前受了人家很多好处，老是要有来有往才像话的。”
人家锦惠公主送来的好歹是一枚代价不菲的鸱尾佩玉，你就还一盆花？
陈总管闻声趋步来到他面前，笑道：“殿下可有叮咛？”
“我记得，前几日四皇姐派人送了些年礼来，”云烈道，“我们还没回礼，对吧？”
他的腋下拄一双拐杖，左腿处空空荡荡。
****
“一时定不下回甚么礼合适。”
白叟家没想通这此中的玄机，边走边点头，越想越古怪。
“这两日忙胡涂了，健忘向殿下回禀，”院中又闹腾起来，陈总管只能稍稍提了些音量，“昨日罗家又送了年礼来，怕是过分厚重了。殿下看该如何措置？”
“殿下。”
等他再度想起“唔，仿佛还没奉告殿下，罗家的人昨日也来过”这件事时，已经是除夕夜的正亥时了。
既能共存亡，又岂不能共餐食。
陈总管在胡乱飞舞的燃火爆仗中惊险穿越，终究来到云烈跟前。
不管是在临川还是在军中，也不拘年节或者平时，他老是本着“三天不练手生”的戒慎之心，每日晨起练功从无懒惰。
陈总管还记得，小时候的锦惠公主仿佛也是如许。
许是被热烈的氛围传染，又或许是烈酒佳酿的后劲终究姗姗而来，那高大威武的身躯平增了三分薄醉慵懒，闲适安然如林间月下一头收了杀气的猛虎，目光平和而满足地望着四下闹腾的火伴们。
若这时有人递过来一面镜子，他定会为镜中人那和顺到几近要化成水的眼神感到耻辱。
本来在廊下看热烈的云烈早已被熊孝义拉到院中，和大师没形没状地闹作了一团。
即便是年月朔的早上，云烈还是风俗地在辰时醒来。
虽说紫背葵在京中不算多见，可这两比拟较之下……还真是“礼轻情义重”啊。
云烈忍下心中淡淡的遗憾与失落，强做安静地点点头，“也好。”
圆脸男人用力点点头，将酒坛子抱紧了，嘿嘿笑道，“明日起我就劝他们都把酒戒了，不然殿下再这么拆东墙补西墙地穷下去，要讨不到媳妇儿了！”
到了亥时，儿郎们大多已醺醺然酒意上头，再不能循分围炉守岁，一群人勾肩搭背呼啦啦涌到中殿的院里。
****
云烈笑着冲他的背影“呿”了一声，又环臂懒懒靠回廊柱。
那脚尖只是稍稍碰了碰对方的衣袍下沿，聊表踹意，并未当真踢上去。
晨光微光下，那些紫色的花儿盈盈盛露，妍美端华。
“毕竟逢着年节，若当场将人家奉上门的年礼采纳，总会伤了颜面，”陈总管解释道，“当时殿下又正忙着，罗家来的人仿佛也赶着要归去，我就先收着了。殿下看看，我们是给人回一份等值的礼，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