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晓得这玉门关的驻军对外号称是十万,实则只要三四万人,撤除抱病而亡的和擅自逃离的,现在剩下的军士不过一万五六,当中更有大半已被瘟疫传染。现在朝城墙上攻来的这些抱病军士,合计约有七八千人,别的另有两三千人则择留在营帐里等死。比拟起来,被陆将军带到城墙上遁藏的这些未抱病军士,统共才三千人不到,面对这七八千个抱病军士搏命冲上城墙,就比如是在抵抗攻城的敌军。分歧的是这些“敌军”竟是从玉门关城墙的内侧来攻,不但能够仰仗通往城墙上的各处石梯和斜坡,并且个个都不怕死,城墙上的军士固然奋力守御,又那里抵挡的住?
不过半晌工夫,这些抱病军士便已冲破了守城军士的防备,接踵踏上城墙大开杀戒,全部玉门关的城墙上顿时沦为一片炼狱。嘶吼声、哀嚎声、惨叫声异化在一起,当中另有长矛刺进身材的声音、关刀砍中骨头的声音和尸身摔落城墙的声音;而众军士流出的鲜血,几近将玉门关城门一带的城墙内侧尽数染红。目睹这些抱病军士个个面庞蕉萃,两只眼睛里倒是凶光毕露,其目光就仿佛是荒凉里的恶狼,又比如是池沼里的毒蛇,当中有很多人浑身是伤,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出,却仍然上前奋力厮杀,最后甚是连兵刃也懒得用了,径直扑向城墙上的这些军士,用脑袋猛撞、用牙齿撕咬,其形貌举止,倒是像极了之前呈现在玉门关的那些活尸,一样的毫无明智,一样的嗜血好杀。
再回想起陆将军当时的话,说活尸并不成怕,瘟疫也算不得甚么,真正可骇的实在是民气。事到现在,不管是城墙下的抱病军士,又或者是城墙上的未抱病军士,都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两边杀到厥后,再也分不清哪些是攻城的一方,哪些又是守城的一方,统统军士的身上本就穿戴一模一样的汉军铠甲,上面都印着玉门关驻军的徽记,谁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见人就杀,毫不包涵。
而先竞月和李刘氏此时已沿着石梯回到城墙上,却并未见到陆将军的身影。而城墙上的众军士担忧被瘟疫传染,全都往石梯的入口处集合,说甚么也要将这些抱病军士拦在城墙下。先竞月心中悲忿,如果内奸来犯,他定然会了局厮杀一番,即便不能取胜,也能搏命斩杀数十人,但是眼上面对的“仇敌”,倒是由这些抱病军士激发叛变,这些军士虽已完整失控,但到底也是驻守在这玉门关的汉人将士,本身又怎能向他们狠下杀手?
本来先竞月当日在湖广身受重伤,机遇偶合之下被墨家的“蔷薇刺”和“天针锁命”冰台联手封印了浑身经脉,今后再不必担忧杀气的反噬。以是他眼下劈出的这一刀,竟是朝脚下的大地出招,将杀气毫无保存地灌注进了大地当中。一时候但见四下尘灰荡漾而起,四周的军士只觉脚下的空中微微一震,就仿佛是突如其来的地动,当场跌倒了二三十人。而先竞月已趁机变更起家体的发作力,发挥轻功冲出众军士的包抄,也踏上了通往城头的石梯。
吕师爷虽已毙命,但他带来的那队弓箭手倒是尽忠职守,仓猝放箭射向追逐先竞月和李刘氏的抱病军士,保护两人沿石梯往城墙上而来。但是城墙下的这些抱病军士现在已是死路一条,既已生出叛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本身的性命完整豁出去了,竟然迎着射落的羽箭搏命踏上石梯,紧跟在先竞月和李刘氏的身后往城墙上冲来。瞬息之间,冲在前面的军士纷繁中箭倒下,但前面的军士倒是毫无退意,就这么踩着前面军士的尸身持续沿石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