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仰着头,眼角余光只能瞥见他厚重潮湿的黑发。她轻声唤道:“聿修?”
郭临悠悠转醒时,已是第二日的中午。她坐直身子,才伸了个懒腰,就有一碗清粥,飘着热气,递到了她面前。
一碗粥见了底,郭临舔舔唇角,忽而一拍脑门:“坏了,本日不是要出发么,现在甚么时候了?”
“如何会?”郭临一把推开他直起家,双眼瞪得圆滚,“痢疾而亡,如何算在你头上?”
谭伯回过身,望着阿谁孤傲的身影,一点一点隐入暗中。
“咚咚咚”不疾不徐地三下拍门声传来,陈聿修起家拉开门,徐公公带着两个小寺人躬身站在门口。
他抬了抬眼皮,看到衣装整齐的郭临,遂道:“郭将军,陛下有旨,请你速往见驾。”
知州府的天井里流水哗哗,绕着盘曲的假山,被秋阳映得波光粼粼。
“哦,淮南……”郭临扣紧衣领,跳下床,俄然怔住,“你说淮南?!那不是世子……”
他低笑,带着绵绵的深意轻声念叨:“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那边不成怜。”
马成停下脚步,见是七皇子,遂下跪施礼,答道:“郭将军方才与我们一道,不过他仿佛身材不适,被陈少师带走了。”
郭临笑道:“这有甚么,我这副身材必定没几日就好啦。”
谭伯走上前道:“确切有要事找郭将军相商,还请卫将大人们行个便利,奉告郭将军是从那边分开的。”
“没……”郭临镇静捂着脸,不让他瞧见透耳的通红,“呃你方才说别被人瞧见,我现在的模样,很糟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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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聿修垂下头,握住她的手,浅浅苦笑:“阿临,我克妻也确有其事。撤除第三位的死多少与六公主有关,前两位,都是身有隐疾,但已安稳成年。却在与我订婚后不久,就病发归天了。”
她的脸与方才湿漉时的惨白分歧,微微泛红,橙黄的光晕洒在脸上,衬得素净的小脸人面桃花。他不晓得盯着这张脸看了多久,直到最后一缕夕阳从她的眉眼上分开,他才弯唇微微一笑,伸手替她理顺混乱的发丝。
郭临一声暗笑,端起碗大喝了一口。温度适合,口感苦涩,不由赞道:“少师大人奉侍得这般殷勤,末将却无金银可赏,实在忸捏啊!”
他从一旁粗陋的木架上取下烤得热烘烘的大衣,轻柔地将郭临周身裹住。行动俄然微顿,仿佛听到甚么声音在四周。
“元嘉三年,宗县痢疾,陈氏三亡,举族服丧。”陈聿修打断她,“阿临,元嘉三年,是我出世的年份。”
七皇子天然懂他的意义,可他摇了点头:“若说是东宫那位,他何时能在淮南具有这般的力量?”
手心下触及的肌肤滚烫油滑,仿佛是她反手抓住他时,冒死渡给他的掌心的炽热。
寻了处洁净的山洞,陈聿修将郭临抱上马放在洞口堆积的干草上,找来柴禾。郭临翻出外套里的火石扑灭,两个湿漉漉的人靠着火堆,别有一种狼狈。
七皇子呆怔地抬开端:“何事?”
郭临刚应了声“是”,就听到他转向陈聿修持续道:“少师大人,也一样。”
“……算时候,他们该当比我们早些返来啊?”马成挠挠头,“如何,七殿下找他们吗?”
七皇子一惊,上前一步就要去翻看大衣里的郭临。陈聿修敏捷退了一步,轻巧躲开他的手。
“阿临。”陈聿修俄然低叹一声,倾身而来,拉过她的胳膊。郭临不由自主被他带进怀里,随后一双健壮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身。
两人贴的如此之近,几近能隔着半湿的衣料,触到对方混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