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道:“我已经有了主张。后天我邀你在陈文仙处打牌,把花筱舫叫来代碰,当时我们如此这般,保管把她气得发昏。你们各位看,我这个法儿可行吗?”
花筱舫却扳着面孔嘲笑道:“我向来不会吃酒,大师都晓得的,就是客人要代酒,也都是侍女来代饮的。碰到一些在理取闹的客人,我干脆就不做他的买卖了。在这个道儿上我也混了两三年了,像你们这类借着喝醉了酒就混闹的,倒是少见!”
章秋谷听了花筱肪的话,竟然是这般的不客气,便也动起气来,正色向花筱舫道:“你这话是甚么意义?是说我们在理取闹吗?到你们这里喝酒,代饮不是很普通的吗?你不会喝酒找侍女代,我们也了解,你好好解释就是了,摆出一付嘴脸给谁看呢!何况陈老明天已经醉了,你们既然是了解多时,相互想必也是体味的,你不该说出如许的话,连我们客人也一起骂了。我倒是要就教就教,你们堂子里,可有这个端方吗?”
说也奇特,花筱舫本来愤恚不已,在瞥见章秋谷出去时就已经气消了,现在章秋谷拉着她的手,就更是让她骨酥筋软,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站了起来,瞋了章秋谷一眼道:“等一下了,我换件衣服。”
出了东合兴,便直到吉升堆栈,开了房门,大师坐下。
陈海秋听了点头。坐了一会,大师告别散了。
章秋谷一句话还未说完,陈海秋酒壮熊人胆,就不依不饶起来。他是广东人,初入风月场,不晓得堂子中的端方,大声说道:“我在他们这里摆了好几台酒,莫非明天借个干铺都不可么?”
陈海秋醉得短长,站都站不稳,向章秋谷道:“你们要急着归去,我明天醉得不可,只幸亏这里借个干铺了。”
章秋谷道:“上海这处所,熟客叫局哪有不来之理?何况明天散的时候大师都是欢欢乐喜的,没露一丝马脚,她那里就看想得出有这着棋?这个你倒不必多虑。”
章秋谷听得花筱舫本身认错,也就不再开口。
陈海秋道:“万一他不来呢?”
章秋谷等大师见此景象,非常惊奇,又见陈海秋要赶进后房,一把将他拉住道:“你这是如何了?花筱舫固然可爱,可你就是打砸了她的房间,也没有甚么事理,将来传出去,也不是甚么光彩的事,反而说是我们酒醉惹事。你先消消气,我先去叫她出来,看她有何说法。”
花筱舫见方才一番话犯了公愤,已经不能再推委,只得接过酒杯,在口边试了一试,蹙起双眉,把那一大杯酒渐渐的一口一口的喝着,方才喝得一半,就感觉喉中一呛,那酒直冲起来,把刚才咽下的酒往外直冲,连鼻孔内也冲出酒来。本来不能喝酒的人,那里喝得下这很多酒!
章秋谷走近一步,含笑说道:“我是特地请你出去的,为甚么要这么活力?就是陈老叫你吃杯酒,也不算获咎了你吧;何况陈老已经醉了,你也无需和他叫真,不管你有天大的委曲,有我在这里周旋,快些出去应酬,不要冷了台面。”
陈海秋见花筱舫方才接过酒杯吃了一口,就全都吐了出来,以为她是故意不给面子,心上就顿时大怒,乘着酒兴,一手抢过那杯满满的酒来,连酒连杯子望地下一摔,只听豁啷一声,杯子打得粉碎,把章秋谷等大师都吓了一跳,齐声相劝。
花筱舫固然走了出来,不免另有几分肝火,在陈海秋背后一坐,冷静无言。
侍女另取了一件纱衫给她披上,钮好扣子,方才跟着章秋谷移步出来。
章秋谷听陈海秋说的都是些无知的混话,就不再和他多讲,一手拉住他的衣袖往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