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点头道:“这些事儿我向来没有弄过,我还是给你做一篇四六序文,这汲引的事,你还是去就教别人,我却做不来的。”
贡春树见他不肯,也只得罢了。把手卷收起,向章秋谷笑道:“你既然不肯,我也不能勉强,那就从速写序文,我好开开眼。”
则有门承通德,家庆弹冠。刘晏七龄,能为正字;邺侯四岁,解赋周遭。少登北海之堂,长有羊车之誉。并且何郎怀袖,春留旬日之香;李泌丰神,夜抱九仙之骨。长卿善病,叔宝多愁。未逢绿绮于临邛,先得倾城于吴会。罗敷相见,遗玉佩以返来;卓氏私奔,脱貂裘而换酒。天上双星之会,碧落团聚;人间倩女之魂,红绡难过。盖飘萧华发,仍然卫玠之姿;落拓江湖,未改潘安之度。三生慧业,一见倾慕。蚌已含珠,人难化鹤。海天蜃气,辨幻影于楼台;情海生波,更惊心于风雨。仓促归去,歌残白练之裙;好好题诗,剔破桃花之纸。花开冒昧,心未死而先灰;莺苦打发,泪将流而未敢。公河莫渡,指白水觉得盟;比翼相期,愿彼苍之作证。今后相思刻骨,远梦惊心。丁香之眉结难开,莲子之心期终苦。押衙已死,叱拨何来;碧血招魂,黄衫安在?使君打鸭,不幸花底之鸳鸯;公子思乡,谁解笼中之鹦鹉?愁如春水,不解西流;泪似大江,还期东去。
不料这一欢乐,顿时就对劲失色,不知不觉的就秘闻透露了,站起来开端手舞足蹈,打着那不三不四的官话,对世人说道:“像如许的文章,兄弟小时侯也曾读过。记得还是十九岁的时候,先生叫兄弟念了一部古文。厥后又出了几个甚么论题,要兄弟做甚么策论,兄弟也很费了些工夫。可惜现在荒了多年,只怕做出来没有这般的顺口了。”
当下章秋谷取了一张冷金笺铺在案上,提起笔来飕飕的便写起来。
贡春树拱手应允。
辛修甫等看了一遍,一个个交口奖饰,章秋谷不免谦让几句。
只要金汉良一人坐在席上,没有人去理他,呆呆的听着世人发言,却又不懂他们说的是甚么东西,本身感觉很无聊。四边一看,见章秋谷的那一张草稿,世人看过以后没有收起来,还放在桌子上。
稍后又走进一小我来,一进房间就向仆人作了一个大揖,世人感觉非常好笑。本来不是别人,就是那驰名的脑残金汉良。
辛修甫说道:“我们思惟不如秋谷兄敏捷,要我们当场挥毫,倒是做不来的,我们还是把这个手卷带归去,渐渐的构思可好?”
他这么一搅合,就把世人的话头打断,都看着金汉良悄悄的好笑。
贡春树听了,也感觉有些悔怨,俄然又笑道:“他如许的混人,恰好给你做一味下酒菜,比用《汉书》下酒,还强百倍呢!”
金汉良竟然是毫无发觉。
只见那一幅画约有二尺余长,绫锦装潢,非常富丽。上面画着一座工笔楼台,纱窗半掩,青琐横斜,高高的吊起一挂湘帘,雕栏愚笨,映托着楼外边几树垂杨,随风飘荡。重杨之下便是一湾流水,停靠着几只画船。那楼窗内倚着一个美人,露着半身,凭栏凝睇,春山敛恨,秋水含颦,微微的带着病容,丰神酸楚,那一双眼睛紧紧谛视着楼下的一只船上。
琵琶沦落,商妇工愁,小玉多情,十郎薄幸。以是情天不老,韩寿圆割臂之盟;密约难忘,徐令合惊闺之镜。彩鸾已嫁,嗟绿叶之成阴;飞燕重来,笑花枝之独照。未还珠于合浦,先种玉于蓝田。扬州杜牧之狂,太白西川之痛。桃花易老,银汉难通,此《烦恼记》之所由作也。
章秋谷看着金汉良这一出,甚是好笑,便抱怨贡春树道:“明天我们这些朋友都是志趣相投的,良宵朗月,大师畅畅快快的谈风月,你干吗要带这么个蠢货,被他搅了兴趣,如许一个俗不成耐的人,莫非你还要和他来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