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楚非绯已经拧了湿巾过来,凑上前来,就要替夏少元擦脸。不喜好女子靠近的夏少元,本能地躲了一下,只可惜他身后就是桌案,退一步便靠在了桌案上。
夏少元沉着脸,低头看向桌案,那本已写了一半的字,因为楚非绯顺手抛弃的墨条,也被溅上了一串墨迹,明显是废了。
“还愣着做甚么?”夏少元安闲一旁的一个专门用来净手的唐碗中净了手,然后又拿起一旁的手巾,沾了沾额角的汗。
他垂下眼,看着正专注地试图将他脸上的墨迹擦除的楚非绯,从这个角度看,她那又厚又丑的刘海因为她的仰脸,而滑落到脸侧,暴露她那饱满光亮的额头,清秀的柳眉,一双水润晶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脸,鼻梁不敷挺直,却小巧敬爱,一张小~嘴抿得紧紧的,慎重得仿佛她正在做的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夏少元则放开了另一张白纸,仿佛是要持续练字。
夏少元皱眉,伸脱手指在脸上悄悄一抹,指尖墨黑,可想而知,他的脸现在必然很“都雅”......
在池对岸那恶毒的目光下,一秒后才回过神来,闪电般的缩手后撤,连连退了几步,才惊魂不决地瞪着夏少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用心的。”
父亲为了一个藏字,背上了背主求荣的名声,而现在他为了这个字......
夏少元因为刚才出汗,已经撤除了外衫,此时只着着一件贴身的薄衫长袍,因为刚才汗湿重衣,此时也是贴在身上,乍一眼看去,只感觉那宽背窄腰,线条苗条,竟没想到表面文弱公子的夏少元,本来实在那松散的官服上面,竟然也是这么有看头。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夏少元,只见夏少元淡淡地看着她,见她看来,便意有所指地将目光移到窗外,楚非绯惊奇地顺着夏少元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由得僵住。
夏少元嘴角的调侃垂垂消去,他再次瞥了眼窗外的那道人影,俄然道:“丫头,你为甚么不肯来明园?”
楚非绯生硬地走进竹屋,她几近能够感到池对岸那刺人的视野,在见她提步进屋后,变得更加凌厉。
藏,隐也,避也......
楚非绯用手揉了揉生硬的脸颊,才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竹屋的里间。
屋内,夏少元提笔收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那股郁结之气,跟着这一笔笔的凝重笔势而淡了很多。
楚非绯傻眼了:“对,对不起......”
楚非绯抿唇不答,那墨是老墨,墨迹稠密,又是方才研磨出来的,没那么轻易擦掉,她擦了半晌竟然还留着指头肚大小的淡乌色的陈迹。不由内心一阵嘀咕,该不会是擦不掉了吧,那岂不是破相了?
在被表蜜斯看到后,再走进竹屋?夏少元是嫌她死得不敷快吧。
刚才写好的阿谁藏字,就晾在一边的一个小几上,楚非绯手底磨着墨,歪着头看了半晌,还是没认出那是甚么字,但是不懂书法的她,也能看出,那笔势龙飞凤翔,甚有气势。
“熟谙是甚么字吗?”夏少元下笔如飞,头也不抬隧道。
“过来研墨。”夏少元的声音持续传来。
夏少元微微侧头,目光落到窗外那锦鲤池的对岸,那袭刺眼的红衣上,嘴角浮起一丝调侃的笑意。
夏少元轻哼一声:“信明身所出身的,不是都识文断字的吗?”
“出去吧。”夏少元淡淡隧道。
“哎,别动,我拿湿巾替你擦掉。”楚非绯看到夏少元将脸上的那丁点墨迹,因为夏少元的一抹,变得指头肚大小时,赶紧抛弃手里的墨条,奔向一旁的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