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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断正幸亏这时候打了热水出去,瞧见她的笑,怔住了,失了神。
朱砂赶紧在榻沿上坐下身,伸手试了试小家伙额头的温度,这使得她微微蹙起了眉,正转头要问续断甚么的时候,只听续断体贴道:“小家伙怕是要着凉,朱砂女人先替他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竹榻旁的小柜里有干棉巾与小生的洁净衣裳,先用小生的衣裳姑息着给小家伙换上,小生去打盆热水来。”
续断公子说话间,朱砂只见珠帘后有人影闲逛,珠帘被一只苗条的手撩开了。
只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身着一件月红色的广袖长衫,如墨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肤白如玉,剑眉星目,特别那一双墨眸,如暗夜里的星斗,似盈着月华的一泓泉,温静,却又刺眼,虽还未达潘安宋玉之姿,可却给人一种桃源之仙的清雅之感,可恰好,这般超脱如散仙般的男人,能入目标,只要半张右脸罢了,他的左脸,像是曾被大火烧伤了般,充满了狰狞的陈年疤痕,扭曲了他的鼻子和嘴角,丑恶至极,就算再美的面貌,也生生给毁了,他那丑恶的左半边脸,触目惊心,的确吓人。
屋子里灯火昏黄,整间屋子昏暗淡暗,让朱砂底子瞧不清珠帘后那肃立不动的人影。
又再听得“哗啦”一声珠帘的轻响,那被撩起的珠帘垂了下来。
小家伙一靠近朱砂得了暖和后,便下认识地一向朝她身上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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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断看了一眼朱砂,而后微浅笑了,有些忸捏道:“朱砂女人是第一个见到小生未被小生的模样吓到的人。”
当朱砂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到竹榻上时,续断公子谛视着她的侧脸,眸光深沉,扶在木轮上的双手愈抓愈紧,明显就是了解却未曾见过的人,可现下,他看着朱砂,却不像是未曾会面的感受,反之……像是好久未曾见面的老友般,他墨色的瞳眸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却又在朱砂转过身来看向他时推了身下的轮椅转了身,转为背对着朱砂,在面前长案上的一溜儿屉子里翻找着甚么。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朱砂的眉心愈拧愈紧,就像她在做的是一件令她嫌恶的事情似的。
朱砂抱着怀里湿哒哒的小家伙,先是朝珠帘的方向躬了躬身以示感激,而后才朝珠帘方向走去。
朱砂坐在榻沿上看着看着,终是伸脱手,将小家伙揽到了本身身边来。
朱砂惊住了。
续断公子说完话,并未问朱砂甚么,只是兀自撩开珠帘,分开了,只留朱砂与阿谁捡来的小家伙在屋里。
朱砂还是还未瞧见那夙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续断公子。
嫌弃这个她一时美意捡来的小家伙。
只是,她不惊也不慌,反是面色如常地对续断公子微微垂首,非常客气道:“叨扰公子了。”
一张……没有脚而是有着两只木轮的丰富椅子。
朱砂的度量很暖和,暖和得小家伙用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蹭得她感觉有些痒,不由悄悄笑出了声。
因为朱砂已经进到了珠帘后的小阁,因为续断已经收回了撩开珠帘的手。
并非她笑起来有多倾城,而是……
就在这时,竹榻上的小家伙悄悄哼了一声,与此同时蜷起了小身子,小脸非常惨白,一副痛苦的模样。
这是一间简朴朴实的屋子,三面墙上钉满了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色彩不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及大小杵臼香炉等,西面的木架前置放着一张梨花木长案,长案上靠墙的处所摆放着一溜儿屉子,案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旁是一本倒扣着的书册,书册旁则是一只两个巴掌大的药臼,药臼里是还未碾碎的干玫瑰花瓣,里边还搁着捣杵,另有一鼎莲花模样的小香炉正在长案上飘出细细的轻烟,如同外边厅子所燃的香一样的味道,平淡,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