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黄梦梁走时,南家还赠了他数十锭黄金,一并送到罗大夫医馆。还说,明日再来请黄兄弟,去南家喝茶小叙。
南家大少奶奶在金锭的事上大惑不解,黄梦梁则更是对此事想不通。
因而,大少奶奶叮咛置酒布筵,她要昌大接待黄梦梁兄弟。不必说,鸡鸭鱼肉,猪鹅牛羊,自有南家富豪气度。这顿酒菜一向从中午吃到傍晚,南家长幼皆来敬酒,将不善喝酒的黄梦梁喝得酩酊酣醉。幸亏黄梦梁喝得酩酊酣醉,不然,他若另有半分复苏,体内的情欲被酒劲催动起来,就不知会闹出甚么笑话来。
黄梦梁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睡得死沉。罗大夫的老婆孩子,以及医馆的门徒伴计,却都非常镇静,没想到罗大夫的师叔在南家如此有面子,并且连带着也高看了崇时珍医馆。那南家多么庞大权势,北至成都府,南到昆明城,官家军阀皆与南家有干系,攀上南家不啻靠着了一棵大树。
入夜尽了,黄梦梁才被南家的人抬回罗大夫的赛时珍——不,崇时珍医馆。
南家大少奶奶与黄梦梁都在犯疑的时候,客堂来了位孔武体健的精干男人。大少奶奶先容,这男人是南家一名护院武师,姓沈,他祖上几代皆是南家亲信之人,与南家渊源颇深。现在,这沈男人专司货色运输,替南家发送至各地商店。前几日,他在夹马沟被坍塌的石块砸伤了腰,想请罗大夫为他瞧瞧。
沈男人颌首称是,说:“小兄弟,本来是你。那天在夹马沟,我们被塌方埋了七八匹骡马,还死了好几名伴计——唉!那天幸亏你没跟着我们走,不然也难说。”
特别是沈姓男人,听了大少奶奶的讲解,立时骇出一身盗汗。回想起来,他确切瞥见道边有位老婆婆走不动路。当时没在乎,急着想赶回南家,哪知就冲犯了戚氏太婆,惹得她白叟家不欢畅。自家几代都是南家的护院,也算得上是半个南家人了,太婆的画像他也是瞧过的,当时只要稍当真看太婆一眼,就不至于弃太婆而不顾。因本身的错,让几名伴计白白丢了性命,实不该该呀。
黄梦梁回想,这金锭明显是我从地坑里捡到的,如何一眨眼就变成了南家的财帛——不对,黄梦梁俄然想起,当时他分开程竹娟时,竹娟怕他路上缺钱用,把几十枚大洋和两只金锭全都塞进了承担,本身厥后又偷偷放了归去,只留下十来块大洋。
黄梦梁点头说:“是呀,我也不清楚是住了一宿还是半天,那天打雷下雨的,现在想起来都胡涂——对了,走的时候,南弧大哥就送了我两锭金子。”
黄梦梁惊诧不已,仓猝起家,对大少奶奶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也是不知所措。
由此来看,这金锭还是南侯弯的南弧大哥赠送的,在南侯弯住的那“一夜”并非梦幻,乃是实在的。唉!这几天如何啦,尽出这些让人脑筋胡涂的怪事。
本来,南侯弯是南家祖茔之地,而那戚氏则是南家第十三代的女仆人。道光年间,南家蒙冤问罪,遭遇灭族大劫,全仗戚氏泣血哀告娘家乞助,娘家拼尽财力物力,打通皇室后宫枢纽,方才离开磨难。至此,南家立下诒训,尊称戚氏太婆,世世代代铭记太婆力挽南家覆巢大劫狂澜之功。就在南家正堂屋南墙之上,至今还挂着两幅肖像,一幅是南家解元,别一幅就是戚氏太婆。厥后,黄梦梁去瞧了那幅画像,那画像中的人物公然跟那天见到的太婆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