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惠庵坐落在凉州城七十里外之地,已有百余年汗青,分歧于近些年由官方鼓起的福云庵,慈惠庵是前朝一名节度使携其出身李氏宗族之妻所立。彼时,王公贵族立寺修塔院成风,以玄谈自娱,慈惠庵因其出身不凡,前去焚香礼佛、坐禅诵经的命妇贵女不知凡几。不过常言人走茶凉,立寺的节度使调离凉州后,慈惠庵逐步式微,现在又因地处偏僻,香火更加寥落。
正说话间,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尼姑并两个年青的小尼姑迎了出来,她们也没敢多看,就战战兢兢地作揖施礼道:“才得了夫人要带小公子前来礼佛的事,庵里院子还在清算,还望夫人包涵。”
不过“撵人”的话一出口,宝珠立时一怔。
孔颜微微敛目,观这位老尼,一身衣服虽有几分陈腐,料子倒是不错,想来应是慈惠庵的庵主,她虚扶对方一把,问道:“徒弟客气了,不知徒弟法号是?”
经历了百余年兴衰的慈惠庵,建立在凉州地步鲜有的山林当中,路曲、水秀、峡险一派清幽巍峨气象。然,位于这遮天蔽日的山岳林海间,达官朱紫来往不便,平头苍活路上多险,一时候慈惠庵竟是无一丝人声,只闻得百鸟啼啭,清冷寥寂。
不过二十出头,又是将门贵胄之子,本该在军中一展抱负,却到阔别权势的此地保护她母子二人,且还能如此殷勤。孔颜心下有感,旋即略施一礼,竭诚谢道:“有劳周将军了,今后我母子安危拜托你了。”
宝珠的声音不大,但在寥寂无人的荒郊古庙却显得有些锋利,听在被莫名送到此的人耳中,不觉叫民气里又添了几分惶惑不安。
孔颜悄悄地看着面前已有些班驳的古庵,道:“暮鼓晨钟,如答应贵的清幽之地,实在也不错。”
是她俄然到访,倒让她们赔罪。
一起随车上山入谷,越往其间深切,夏季炎热不觉渐消,待下得车来,被山风一吹,竟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也不知是身上受凉,还是这火食罕至的清寥之地让人触景生情,心中发冷。
老尼见孔颜虽姿容昳丽,气质崇高秀雅,却并不是难处之人,态度更透着几分亲热,内心一安,便规复了几分平常。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恭敬道:“贫尼法号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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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荒郊野岭的庵堂,那里像才得了嫡子、堂堂河西节度使夫人祈福的地儿?倒是有几分像都城大户人家犯了事的贵妇令媛被撵走的模样。
可不就是撵人么……
本就摸不清眉目,虽是内心发慌,还觉得出了甚大事,但想着孔颜与魏康迩来伉俪敦睦,天佑又极是受正视,如何也不会有事,能够还真是因王氏病逝之顾。后又见这一起上孔颜一言不发,她也只好压住满腹疑问,跟着稀里胡涂的到了这。
倒是周煜。
他安排好随行的五十保护,走到孔颜跟前施礼禀告道:“夫人,部属将持续卖力您和小公子在庵堂的一应事件,您如有事情请固然叮咛部属。”说罢,看向静安道:“天气已晚,请徒弟先安排夫人和小公子到庵堂临时歇息进食,我先带人将行李安设到夫人入住的院子。”说着,就见七八个侍卫抬着箱笼走到一旁候立,只等她们一行女眷先行入庵,他们才抬行李安设。
“夫人,入夜天凉得快,又刮起了山风,可得细心身子。”英子看着面前让人生冷的气象,心头也不由颤了一颤,从速抱着披风跳下车,一边为孔颜系上,一边表示宝珠跟前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