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庶人昂首望了望远在山头的茅坪庵,略估摸了一下脚程,这便回身进了茶棚,叫了一碗茶道:“红颜薄命呀!孔大蜜斯随父上任,路中遇袭被一名节度使的公子所救,孔大蜜斯姿容绝色,那位节度使的公子一见倾慕,又因为救人有些肌肤之亲,这便遣派了媒人求娶。可孔大蜜斯已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如何看得上一个戋戋节度使的公子,自是不允婚事。又感觉受辱,不堪再嫁未婚夫,便削发做了姑子,还是女冠,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孔大蜜斯遁入佛门后在都城但是引得一片哗然,乃至有很多大师公子愿不计前嫌,明媒正娶孔大蜜斯。可孔大蜜斯从小受妇德教诲,和时下女子可不不异,又怎会允嫁?如此一来,我等天然再难耳闻孔大蜜斯了。”
茜红罗衫女转怒为奇,率先问道:“有甚看头!?莫非还能比虢国夫人的赏花会还短长?”
青袍男人一行人确切出身行伍,特别是侍从四人,必是行军窥伺妙手,不过在茅坪庵打了一转,便探出这间庵堂的构建,直接带着青袍男人绕过世人,行至庵堂后山的小径处。
这事如何不诧异?如何不引得达官权贵一探究竟?
青袍男人薄唇微抿,立足而立。
着茜红罗衫的女子一看就是商户出身,一身崭新的罗质衫子,脖子上一根小指粗的金项圈,身边只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婢,便敢单身来此,也只要去处大胆的商家女了。不过又说返来,时下民风开放,说不准真有大师女子这般,不过今儿不比平常,若真是有些出身的,早去了虢国夫人在慈恩寺的赏花会,又岂会来这山间小庙看牡丹?
十二年前,此地的庵堂本是一间乡里野庙,一老尼并两稚女,三人贫无巡门乞,得谷相共餐,堪与乞儿无异。不想忽而撞大运,一有恒产的女尼投奔,置地修庙,取名茅坪庵。日子久了,十里八乡的妇人也偶有来之,可到底偏僻知名,原觉得就不温不火下去,哪知又撞大运,两年前庵头开出牡丹。要知京畿之地,莳植牡丹成风,宫廷、府邸、官署、旅店、寺观等无处不种牡丹,可没哪处牡丹能先于慈恩寺牡丹开,这寂寂知名的茅坪庵当然也没法超越,但也只仅仅晚了三天,却比旁处的牡丹早开了整整旬日!
“衍圣公孔家,不消我多说吧,那但是天下文民气中的圣地!都城第一美人虢国夫人就是孔家的嫡出蜜斯!”茶棚老板说着一阵唏嘘,“哎!提及这位虢国夫人真是没话说,出身清贵,姿容绝色,不但知书达理,为人也最是驯良,堪为天下女子榜样!若不是孔家组训,不与皇家攀亲,这虢国夫人就是做太子妃也使得!不过虢国夫人现在的夫婿,那也是一等一的!当今皇后娘娘的远亲外甥,定国公府的世子爷,真真的天之宠儿啊!他五岁就被请封为世子,十六岁中状元,十八岁与虢国夫人结婚,二十岁一首《晓生恨》名震京师,让多少文士弃笔从戎!如许的朱门贵子该当坐拥美人,可这位世子爷对虢国夫人倒是极其衷情,伉俪二人夫唱妇随但是羡煞旁人,要知——”
茜红罗衫女气得脸上涨红,茶棚老板不肯复兴口舌,又听白衣庶人的话恰好应证了他说的,看来他半真半假扯谈的话倒是有几分事理,心下不觉生了底气,开口就是一副千真万确的口气,道:“这位客长说得恰是。这茅坪庵如何俄然有了地步薄产,当年来此投奔的富尼十有八九就是孔家大蜜斯。你们看,如果不是孔家大蜜斯,谁能让一间破庙起死复生,又能种出堪比慈恩寺的牡丹?”说时见世人神采有几分信然,当下减轻话料,扯谈道:“我可好几次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从这来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