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不当,实在不当!
小径狭小,姜琴娘已经遁藏到一株榴花树下,艳红榴花瓣层层叠叠,勾住鬓发,掩在青丝间,活色顿生香。
姜琴娘轻声笑起来,脸上那对酒涡就更深:“赤朱莫要如许说,我们站这偶然听了壁角,已是不当,如何能背后非议?”
此时,有风入林,吹动漫山榴花,翠绿和绯红,簌簌摇摆好不旖旎。
她眨了眨眼,看看赤朱,没认错人吧?
姜琴娘走下阼阶,白底绿萼梅的薄披风翻飞摇摆,不经意间就泄漏出差异于纯然嫩气边幅的娇软身材,如此两厢冲突的气质糅杂在一块,就成对男人来讲,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风情神韵。
白泽书院榴花盛开的后山小坡,传来一声昆山玉碎般的轻喝,那嗓音有些低磁,带着三分的冷酷,两分的愤怒,以及几分的漫不经心。
姜琴娘眸光微顿,黑瞳水润盈波,清清透透:“是,起先听到先生和……本是偶然,先生包涵。”
她也晓得如果错过,莫说安仁县,就是全部逐鹿郡都没这等学问赅博的。
仲夏时节,绿荫幽草,榴花金萼,气候已经热燥起来,恁的让民气头也跟着不利落。
“古语曰一日为师,毕生为父,女人的慕艾,恕楚某不能接管回应,”嗓音峻厉起来,有一种说教的呆板意味,“望女人遵规守矩,莫要误入歧途。”
“鄙人姓楚名辞,字九卿,号扶风,青州人士。”也许是重端方,说这话时楚辞站在亭外阼阶下,头都没抬。
楚辞视野不动声色的从她丹朱红唇上掠过,姜琴娘生的白嫩,青黛蛾眉下那双秋水翦瞳又圆又黑,还比凡人的大一圈,瞧着有种小女人才有的纯然。
……
“休得妄言,楚某对女人只要师生情分,绝无其他!”
姜琴娘也就听得不太清了,她微微翘起嘴角,白净脸颊上显出一对甜甜的小酒涡:“少女怀春老是诗哪……”
顷刻,端倪书卷气退散三分,点漆星目当中浮起几丝兴味。
“楚先生,门生非是不自重,只是对先生心存慕艾,情难自禁罢了。”少女娇甜的嗓音哀怨又清愁,尾语软调,能让民气都跟着揪起来。
楚辞点头,推拒归去:“无功不受禄。”
她记得,起先此人回绝慕艾的女门生时,但是自称“楚某”。
楚辞一下抿紧嘴角,复又垂眸:“大夫人,一应都是曲解,楚某并未曾……”
跟在身边的婢女赤朱瞥她一眼,不附和的道:“做学问的处所,行风花雪月之事,这女门生不该该,师长德行估摸也不好,误人后辈。”
这一眼,他就讶然了:“本来刚才遇见的就是大夫人。”
“女人自重,请放开楚某。”
姜琴娘确切心动,她就是听闻白泽书院这位新来的先生曾是晋王世子的发蒙恩师,刚才托梅鹤山长举荐。
姜琴娘正襟端坐,双手拢腿上,抬起眼来,就见着一张方才见过的、熟谙的、皮相上乘的脸!
楚辞眸光微闪,将目光从水光津润的红唇上挪开,点头低头,拱手遁藏到一边,就此作罢。
“身正不怕影斜,大夫人多虑了。”楚辞目不斜视一脸正气。
好久没听到对方说话,楚辞撩起眼睑往亭里看了眼。
姜琴娘敛衽回礼,一低头就瞥见那袭青衫袖口边缝开了线,像是被拉扯坏的。
可谁能想到,这先生边幅竟然长的如许好,又还和书院女门生不清不楚。
赤朱伸手为她拂开榴花横枝:“重华公子年纪还小,来岁发蒙也不晚。”
她同他错身,鬓发轻扬,微微点头,就有丝缕青丝拂上他肩,仿佛带着一丝清爽略苦的花香味,像是四月橙花的味道,浅淡又很久地缭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