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古氏那边送来的香巧,她将人养着,未曾安排碎务,想要何为都随便。
金鹰所过之处,当如天子亲临。
可眼下,她真有一种走到头的悲惨。
鹰头金面下的星目微眨,点漆瞳孔映出清清冷冷,穿堂风过门掠起,那身鹰纹袍裾翻飞猎猎,恁的肃杀仄人,叫人不敢直视。
蒋明远心肝颤了几颤,生出微末悔意来,也不知将金鹰大人引来,到底是福还是祸。
赤朱几欲崩溃,她带着哭腔的说:“大夫人,但是是婢子砸了他啊!”
他硬着头皮,伸手虚引:“气候炎热,尸首已在大堂,不然大人先到偏厅里头吃盏凉茶解暑祛乏?”
倒是古氏大发雷霆,谩骂了外头的人一通,转过甚来,又逮着姜琴娘怒斥了番,让她无事今后莫要出府门。
蒋明远心头一突,不敢看来人正脸,从速正了正官帽,几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哈腰见礼:“下官安仁县县令蒋明远,见过金鹰大人!”
她,不想也不能坐以待毙!
玄色软靴立足,蒋明远头一回发明,那软靴尖上嵌着一小搓短短的鹰羽,光彩黑亮,被打理得整整齐齐。
全部书房光影绰绰,几不成见的灰尘顺着光圈打旋,弥着析析柔光。
澄琉谨慎翼翼隧道:“云家人已经扎起了灵堂,可云二爷的尸首还在县衙,听闻有位金鹰大人路过我们县,县太爷亲身去请,眼下还没成果。”
“不成,不成,本日金鹰大人不来,明日我就再去请,”蒋明远刚强已见,内心头打着小九九,“金鹰大人上达天听,如果能瞧上一眼云家的云霞锦,万一记在了心上,陛上面前提上支言片语,那也是好的。”
鸦青色斜襟宽袖锦衣,袖有银线滚边,束墨玉带,前襟金龙暗纹,袍摆更是用暗金描展翅金鹰,锋利鹰眼,锋锐鹰爪,严肃逼人。
所谓金鹰大人,乃是离开于朝堂,直接受命于当明天子,说是天子耳目都不为过。
师爷莫旬慢条斯理地端着天青色薄胎茶盏抿了口茶水:“大人昨日去请,但是见到了金鹰大人?”
姜琴娘难以置信,浑身力量蓦地被抽走,她呐呐地看着老婆子,红唇张了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赤朱眼底垂垂聚起点光,她捻起袖子一抹眼梢:“婢子记着了。”
澄琉道:“大夫人您莫不是忘了,云家织的云霞锦,下年会送到郡里,有望成为御品呈贡进京,云家又闹腾的短长,县太爷也是没法。”
世事艰巨,尤对女子更是苛待,她已经很当真的去糊口,为苏家,为膝下继子苏重华,可老天也不见得就多善待她半分。
蒋明远精力一震,和师爷莫旬对视一眼,两人脚下飞起,几步跑到大堂外头,恰见一银顶皂色盖帏的官轿初初停下。
姜琴娘推开金珠算盘,素手揉了揉眉心,这才两日,她那张脸竟像是生生瘦了一圈,连下颌都尖了几分。
姜琴娘倒抽了口寒气,她软软地跌坐在黑漆玫瑰椅里,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蒋明远盗汗涔涔,浑身颤栗,悔不当初。
一刻钟后,她摇摆着站起来,定了定神,径直回了配房,既是要圆谎,天然那落了的丝帕也要能说的畴昔。
而后两天,全部安仁县都在传云家云二爷灭顶的动静,更有捕风捉影的,说是云二爷早就和苏家那孀妇有牵涉不清的干系,此番溺亡,约莫是情杀来着。
临走到门口,她俄然又说:“大夫人,老奴未曾在双月湖找到丝帕。”
老婆子回:“仿佛云家人都以为云二爷是被人暗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