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君言最闲,拿着月神写的休书,逐字逐句的点评:“哎呀,男人,你这字写错啦,咦,这里也不对……”
他从无间天国救出澹台君言,而澹台君言,也将他从心中的天国挽救出来。
他向来,拼了命也要护澹台君言全面。可钟离雪颜……
“月神庄先祖在上,亓国公主亓婉容与月神伉俪缘尽,本日休弃夫君,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长孙旭是月神的老熟人,他进庄以后只是与月神打个照面,话都懒得说几句,便自去寻公孙兰汀。
如果,澹台君言是他此生独一的追随,可为了他的命,却要搭上钟离雪颜的幸运,那他,甘愿放弃这追随,换回钟离雪颜。
好久不见,分外思念。
这一晚,澹台君言与公孙兰汀、亓婉容彻夜长谈,月神孤身一人躺在床上,久久不成眠。
花墨耘望着四人拜别的背影,撇撇嘴:“过分,又要我洗碗了?”
现在,倒也习得很多字。
又过了好久,他轻叹一声:“罢了,起来吧。”
“祖宗亡人在上,不肖子孙月神来扰。”月神看着亡母许乘月的牌位,自顾自地念叨:“天赐良缘,月神与公孙兰汀、亓婉容结为伉俪,本日缘尽于此,祖宗见证,月神休妻,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两份休誊写完,他坐在椅子上歇息,手中笔随便地放在砚台上,眼睛盯着书案上洁净的纸看。
待得许闲月再问,是谁家的女人,娶返来便是了。他说:“我如许的人,那里配得上她。”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无人听得。
将衣衫穿齐,他走出寝室,来到书房。自顾自地点起烛火,在书案上铺好纸张,研墨执笔。
月神起先愣了好久,才在澹台君言的提示下接过两份休书,看着澹台君言嘴角躲藏的笑意,贰心中暗叹,他的大夫人啊,向来是与众分歧的。
阿谁题目,当时的月神没有答复,现在也还是说不出答案。
现在,没有她相伴,竟然难以入眠。
他写了两份休书,因为他要还两位平妻自在之身,因为她们心有所属,因为他并无倾慕之心。
那些用血泪为墨,刻在骨子里的惊骇,从未因光阴流转而消逝。幼时吃痛告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反响。
“月神庄先祖在上,公孙家公孙兰汀与月神伉俪缘尽,本日休弃夫君,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红颜……”
十月十九日,长孙旭、东吴万里到达月神庄。
亓婉容并没有说话,可上扬的嘴角证明,她的表情也不错。
幼时,他不爱习字,许闲月并不强求,是以,他一向不认字。那年,在清闲界偶遇澹台君言,澹台君言少女心性,强要教他写字,他尽力好久,只学会了澹台君言的名字。
很快,洁净的白纸上呈现两个大字:休书,而后,月神的手一向未停……
他要做的那件事太凶恶,只怕……
“朋友、恋人、兄弟……倘若你样样皆全,那么,即便生而无父无母,又如何?”
他俄然记起,大略是钟离雪颜曾经说过,少成若性,习贯之为常。他畏敬许闲月,即便她不懂武功,且垂老迈去,而他却技艺高强,已是名副实在的天下平辈第一人。
明显晓得不成以,却还是一步步靠近。
那是他藏在心底最美的爱恋,那是他并肩联袂,同床共枕的大夫人。
月神庄的历代祖宗牌位贡在祠堂,月神与澹台君言走出来,直挺挺跪下来,公孙兰汀与亓婉容跪在他们身后。
笔走龙蛇,仿佛使剑,未几时,月神就写完一份休书。
亓婉容和跟公孙兰汀对视一眼,便明白月神所为何事,放动手中刚拾起的筷子,跟着月神出门,澹台君言与他们一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