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岐给你们教书,谁给陈某带兵?”陈某点头反对付元这个建议,掂掂手上钱囊,道:“这么多够不敷?你们此后要带兵,不识字不可。”
旗军领命而走,陈沐晓得白元洁会把他的话当作事,毕竟在新江之战中明军措置尸首的体例有迹可循。
教员分为蒙师与经师,这事还是白元洁让陈沐考武举时跟他说的。
付元衡量动手上的腰囊递给陈沐,赔笑道:“总旗,碎银都快三十两了,铜钱更多,这帮傻吊是抢了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像军费一样,拨不下来,就自筹!
“付元啊,你也不识字是不是?”
陈沐笑笑,底子没把八郎的话当回事,拍拍死小孩的脑瓜,不耐烦道:“去把石岐喊来,算个伤亡还没算出来。”
“想不想识字,等回清城陈某给你们请个蒙师。”陈某接过钱囊在手上颠颠,“你晓得请个蒙师要多少钱?”
魏八郎满脸的不平气,挺着瘦巴巴的脊梁骨,重新到脚都是跃跃欲试,“我能砍死他们,扎死他们!”
看着他欢畅的背影雀跃在尸山骨海众血流成河里,陈沐俄然不想让魏八郎做军户了。
“哎!”
这小子担当了明军对首级功的狂热神驰,也因陈沐的呈现丢弃卫所军的脆弱,恨不得每战需求先登,不过每战刚冲出去就被陈沐提着后脖领子丢到屁股背面。
付元没说甚么,只是带着旗军在尸堆里翻找的更努力,陈沐落得安逸,拾起水壶让齐正晏帮他提着洗了把脸,拍了些水在鼻翼上。
首级取走记过,有些友军袍泽的尸首被带走妥当安设,有些友军袍泽的尸首带不走就挖坑码得整整齐齐当场埋葬;至于敌军的措置就要草率些――枭首记过,尸身乱七八糟的埋葬。
陈沐接过册子大略看了两眼,点头暗见晓得了,昂首见石岐面露难色,问道:“如何,另有别的事?”
“啊,是。挽救出来被夹裹的河源百姓,他们的乡贤必然要亲身拜见你,向总旗伸谢。”石岐晓得陈沐烦恼这些无用的事件,却只能面露难色地说道:“那位乡贤有举人的功名,卑职不敢拦他。”
所谓蒙师,就是给孩童开蒙的教员,经师则是传授门生科举的教员。
“你去跟白千户说,这些尸首要尽早烧埋,不能烧就丢到没人的山坳里去,不能留在这。”陈沐皱紧眉头,指派一名旗军道:“天热,会生出瘟疫。”
自从一颗陈沐阵中射出的流弹把敌军首级击落马下,这场战事便成了一面倒的搏斗,两边长久的对峙与交兵阶段,叛军最多伤亡二百,可进入追杀阶段,最后他们的斩获是五百不足。
陈沐俄然想起来,扭头对正趴在尸首堆里翻腰囊的付元说出句话,把这个怯懦的赌鬼吓得够呛,哆颤抖嗦的应道:“啊,嘿哟,总旗,卑职就是个败落军户,哪能有那大造化识字儿。呵,这帮人有钱啊!”
他们自有他们的运气,非论如何,战事总归是结束了,结束陈沐就不想再杀人。
这让陈沐不免感慨,要明军都像魏八郎一样保持昂扬的士气与恐惧的心态,疆场上狂热得活像条初生乱跑的小狗,钻人缝也要提刀干一场,甚么建州女真塞外北虏三岛倭奴,算个屁啊?
得胜的旗军没有多大高兴,尸横遍野的疆场上只要沉默,耳边充满微小喘气,面前尽是脱力的旗军歪七扭八地枕尸而息。
陈沐小时候还是在卫学开蒙呢,但现在的小旗总旗们明显没有资格进入卫学。
没过量久,派去奉告白元洁这一事件的旗军还未返来,魏八郎便已带着愁眉苦脸的石岐过来,浑身戎甲的石岐捏着羊毫在书册上画着,对陈沐道:“总旗,旗军伤亡不大,乡勇死了很多――他们在疆场上割脑袋,太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