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昡声音似有不悦,“二哥既然如此说——”他看向端方跽坐在锦垫上的萧琰,“十七且取上面具,叩拜祖宗后再戴上。”
萧琤只感觉发晕,一阵气怒膺胸,指着她便要叱呵。
世人收回目光,心道:难怪要覆面。固然现来世家不像两晋南朝期间那样对仙颜仪容寻求极度,但生了如此大的恶疮也算“残破”了,是羞于直面见人的,覆面以遮恰是讲礼的做法。世人便对萧暻有了腹诽。
他只比萧昡大一岁,本年四十六,身材面貌保持得极好,看起来如三十七八,一双凤目精光灼然,声音宏朗,“参拜祖宗,岂可覆面?难不成是无颜见祖宗?”
还是嫡、3、子!?
出声的是萧暻,萧昡的庶长兄、二支长房的郎主。
“喏。”萧琰抬手,摘下了面具。
这混蛋如何呈现在宗祠前?
萧琰跪着的位置正对着沈清猗的身后,那是嫡三子的位置,她身上的玄色祭服的镶边和腰带的色彩均是朱红,这是嫡出的色,庶出是浅绯。
卯月朔刻,三十六列茵席已经跪满了,各支各房的人都到齐了,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子和病弱不能祭奠的,以及因任职和游历在外的不能赶回的,兰陵萧氏五服内的族人全都堆积在这宗祠广场上了。
但见那张白玉般的脸庞上恰好长了三颗指头般大小的红疮,红艳艳的发亮,模糊另有红色的脓头,让人一望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入祠参拜!”
萧瑟性子冷僻,只看了萧琰这位俄然冒出来的“嫡兄”一眼,便淡然垂下眼皮。萧珑倒是猎奇万分,睁着标致的大眼睛,盯着萧琰的秀拔身姿,长而翘的睫毛扑闪着,看那模样,若不是在宗祠前,早已经扑上去了。萧珂只觉头疼,向太度日泼的mm警告了一眼,眸光掠过萧琰,心下也是骇怪万分,秀美端雅的脸上却看不出涓滴异色。
再往下的孙辈就不入祠堂了,只在广场上对着祠门参拜,三十六房的孙辈,乌泱泱的有四五百人之多。
三十六名宗房后辈上前,将三十六扇黑漆祠门齐齐翻开,又退身跪回茵席。
萧琮又警告了他一眼,才回过甚去。
萧琤咬着牙,左转头,狠狠瞪着萧琰,那目光如果是刀子,早就将萧琰凌迟了。
四周跪坐的人都骇怪的瞅着萧琰跪坐的位置——嫡支何时冒出了一名嫡子?
萧琰微微侧头看去。
萧琰望着那三十六扇黑漆漆的大门,大门上用翠绿色的堆漆刻着剑兰,利剑似的兰花叶丛中又开着一簇串串累累的白玉色的花朵。兰花意味着士族的幽玄高雅、超凡脱俗,剑是高贵和权力,英勇恐惧。这就是萧氏,文雅和武勇并存。
卯时二刻,祭钟敲响。
萧暻是萧昡的长兄,但在日字辈中排行二。
“嘶——”世人悄悄抽了口气。
世人中,唯有萧琤瞪大眼狠盯着萧琰:如何能够?
“拜——”萧昡依序唱完嫡支除宗子宗媳外统统后代的名,悠长喝声道。
不出两刻,三十六列茵席上都陆连续续跪坐了人。
少顷,东面的锦垫上就有人跪下,是萧璋和老婆孙云昕(xīn),前面跪着他们的四个后代。
萧劻本年六十三,头发髯毛仍然黑漆乌亮,一声开吼声如洪钟:“启祠门!”
萧琮蓦地转头,一道冷厉眼神射来。
当萧昡唱名到“嫡支嫡三子,玉字行辈十七,萧琰——”时,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且慢!”
萧琤看到萧琰时,一双眼睛都要瞪圆了!
厥后是二十二位伯叔父,包含萧昡父亲的亲兄弟三人和堂兄弟十九人,各偕正室老婆从对应的门扇进入祠堂参拜,献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