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萧珂本年十二岁,比最小的庶弟萧玳年长两岁。按萧氏亲见礼只按齿序、不分男女的端方,作为姊姊本应在他之前行亲见礼,但萧玳戾气重,萧珂平素都让着这个弟弟,一个亲见礼罢了,不需求计算。
“起。”萧昡佳耦浅笑点头。
楼梯是回旋形状,坡度很缓,上面铺了红色地衣,轮椅行在上面轻静无声。
萧琮咳了一声,回笑,“二嫂亦为贤妇。”
他仰脸哈哈了声,“可惜你二嫂病体未愈,不然听到四弟这句奖饰,定是要欢乐了。”
萧琤大怒转头,“我说话关你屁事!”
堂上氛围轻松起来。
萧璋眉眼出现高傲,他的儿子都不错,首要的是,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他瞥了萧琮一眼,内心对劲的哼了一声。
新婚佳耦回正房换服。第一天要向父母叩安,两人都穿戴士族世家因循数百年的传统“士服”。萧琮是一身士族郎君的大袖宽衫博带服,清俊超脱,又显出旷达。沈清猗是一身士族女郎的垂髾华服,衣缘绣彩,朱带垂腰,气质文雅,眉间却透出冷冽清华,让人望之凛然。
萧昡是在提示她,与萧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玳嘲笑一声“痴人”,也不等萧琤回席,径直上前,大袖一甩向沈清猗揖礼,“十九弟阿玳见过四嫂。”
叩拜双亲以后,就是与一众伯叔小姑行亲见礼。
萧璋目光又一沉,他的正室老婆固然一样出身于江东士族,却不是吴郡孙氏的嫡枝,脾气也非常娇纵,这声“贤妇”可不是讽刺他么?
“好!”萧昡大笑点头。
沈清猗欠了下.身,声音淡静道:“照顾夫君乃弟妇分内之事,不敢劳二伯兄相谢。”
席上的小辈都是萧璋的后代,坐在他位席的前面。
她手中的玉瑗品格绝佳,色如彼苍流碧,外型清雅美好。
沈清猗上前施礼道:“弟妇见过二伯兄。”
萧璋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宽袖下的拳头微微握起。
沈清猗扫了一眼萧琤,凛冽如雪的目光让萧琤一怵,回神过来不由愤怒,沈清猗却已撇了眼,跽直身向萧玳回礼。
沈清猗随后叩首,道:“新妇伸谢双亲大人教养夫君之恩!”
萧琮只微微一笑。
“真是好孩子,看着就让人喜好。”安平公主也笑着送她一块玉,一块佩裙袂的白玉雁纹系璧。
便有侍人上前扶起萧琮,坐回到轮椅上。
按礼,新人婚后次日应是在父母所居的正堂叩恩见亲,但萧昡佳耦顾恤萧琮体弱,便就近安排在了承和院。
起首是老三,同祖兄弟姊妹中排行十四的萧琤上前。
沈清猗心中了然,双手接过,伏拜伸谢。
沈清猗寒眸微垂。
小辈们依序上前见礼。
晨光透过窗上的碧纱照入前院正堂,一室敞亮。
“侄女宁拜见四婶母。”萧璋的庶出长女萧宁,本年四岁,跪坐在锦垫上施礼也有模有样,叩首后猎奇的昂首瞅向沈清猗,便被那冷冽如雪的寒眸惊得低下眼去,心道:这个四婶母好冷!
“十六妹阿珂见过四嫂。”
萧昡取出一只玉瑗,对沈清猗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你在四郎身边经心,为父就宽解了。”
二三十名奴婢鱼贯而入,将一张张食案端上堂来,有河西之地的汤饼、羊肉、胡炮肉、小牛棒炙,也有南边的紫米羹、脍鱼羹、菹羹,配有鸭臛、炙豚、烤山猪、鱼胙、木耳雉鸡、清煎春笋、小巧豆腐等熟生荤素,又有獐脆脯、烤髓饼、白羊酥、百年酥、五仁包、荠菜春饼、梨花糕等南北诸色点心,又有牛羊乳、橘皮汤等南北特性浆饮……每张食案上林林总总不下二三十样,都是用冰清如雪的邢白瓷碗碟、剔透琉璃碗,或银平脱着足碟,以及越州剡溪才产的白竹笼盛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