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想了想,那双澄彻黑亮的眼眸便暗淡下去。
刀风亦如刀。
幸亏本身从小修习淬体术,不然方才被萧十四戳中那一刀不会只是瘀血。
萧琰嘴角翘起,将院门关好,回身将萧琤掷在地上的木刀拣起来,还是插回梧桐树下。
这才是横刀断水!
萧琰眉毛扬起,只觉心中那股郁气平复了些,想起又从萧十四那学来一招“长空鹰喙”,立时弯眉笑起来。
短褐少年一刀劈下,昂首,五官精美如玉琢,吵嘴清楚的眸子清莹澄彻,墨色瞳人像是最纯色的玄玉,黑得透亮生辉,“十四哥有何指教?”
顿时的少年郎身穿红纱单衣、白内裙的绛公服,身材像永陵河边的小青杨一样矗立,两道眉毛飞起,下颌扬高,显得线条有力,透暴露骨子里的倨傲,眉下是一双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听到围观人众的窃窃之议,他嘴角向上扬了一下,这类不屑而讽刺的神采看起来却像是俊美傲岸的笑了一下。
萧琤心头火腾起,脚步一跨,右手谙练一拔梧桐树下的木刀,左脚蹬地,身形跃起,右腿在树干上斜踩一蹬,气势蓦地凌厉如扑下的雕鹰,横刀划破斜线,腾空斩落。
北城,兰陵坊。
萧琰左手捂着右腕,抿唇不语,敛下的眼眸隐有晶光闪烁。
绮娘轻笑了一声,道:“娘子叫您出来。”
噗!
水中的肌肤光滑细致,皮肤下的肌肉坚固又柔韧有弹性,这是八年来风霜雨雪练武不辍的成绩。
在新妇青绡车的火线,是骑着赤红骏马的迎亲少年郎。
都怨萧琤这货!
***
萧琰“啊”一声,“我忘了练字的时候了!”
一起鼓乐喧天,一百骑剽悍结实的河西军明光铠甲骑在火线开道。
“沈十七娘子端的好命!”
围观的大小娘子们顿时冷傲,有人热忱的挥动罗帕,夹着铁勒胡姬的大调子笑,“玉郎君,再笑一个!”
萧琰不睬会他,举刀,进马步,劈刀。
卧房门窗紧闭,屏风后是可浴双人的铜箍香柏木浴桶,已经备好了滚热的药汤。
河西士庶谁不晓得梁国公嫡宗子萧琮生来体弱,一年到头离不了榻,沈十七娘子嫁畴昔怕是要守活寡。
他背着双手骂练刀少年:“瞧你这招横刀断水,使得如狗爪刨浪,的确丢萧氏的脸!”
刀风凛冽破空,泥地鲜明一道深寸许的刀痕。
“那是当然,兰陵萧氏和吴兴沈氏联婚,场面能不大?!”
萧琤最见不得这张脸!
仲春东风,如刀。
那少年眉毛一扬,下巴仰得更高。
萧琰蓦地窜起一股郁愤,足尖向前一挑,掉落的横刀飞起在手。双手举刀,进马步,下劈。
萧十四那蠢货,不晓得谁笨?哼!
“啧,庶女嫁给梁国公嫡长郎为妻,那真是天大的福分!”
兰陵坊内最宏阔的修建即萧氏家主所居的梁国公府宅。
固然听不见内里那些群情,她也晓得,约摸是说她好命……
“啊,晓得了。”萧琰插好刀,头也不回的挥了动手。
谁结婚又如何?归正天大的丧事也与清宁院无关!
“呸,你们懂甚么,兰陵萧氏是五百年的阀阅世家,虽说吴兴沈氏也是江东一流阀阅,但和萧氏比拟,家世差了不止一等。再说,萧国公是河西道多数督,统十四州军事,辖十万河西兵马,岂是沈氏一个扬州刺史可比的?再说,沈十七娘子以庶出嫁给萧国公嫡宗子为妻,那沈家嫡长女病好后也一定嫁得比她高贵。”
仲春,贺州。
一名内穿高腰襦裙、外穿浅绿色半臂的女子从内庭回廊走出来,明显是闻声了方才的动静,她蹙眉,“十四郎君又来招惹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