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雪取来了琴弦,凤雏续上断弦,眺望着夜空,信手弹奏一曲夜静銮铃。
“蜜斯,要不我们请杜公子再来弹一次。”采雪道。
栀子花幽然绽放,夹着雨水的味道,更加清甜。
乌云翻滚,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憋闷得让人堵塞。
两人相携走到楼下,夜已深,烛火俱灭,大厅内里冷冷僻清。
凤雏不耐烦道,“你如果困了就归去睡。”
她穿戴素色芙蓉锦曳地长裙,长发刚洗,墨缎似披垂,焚着一炉苏合香。
夏月执起酒杯,递到他嘴边,软声道:“刘公子,你尝尝我这酒,只怕全部秦淮河也不会有更好的了。”
冬梅已经洗了三天衣服,甚是烦恼。她一边用捣衣槌捶打衣服,一边碎碎谩骂。
琴声悠越,清灵入耳,只将那无尽的心机付之琴曲。
“春花,多谢。”凤雏抚着那对耳环,心境狼籍。
刘恪理只感觉甜香扑怀,熏暖如醉,顿时心痒难耐,忙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光滑酥软如绸,酒未饮人已醉。
“杜公子!杜公子!”凤雏愤怒道,“整天杜公子挂在嘴边,你如果想他,就去见他。”
“不值一提,更何况大氅之事原是采雪之过,她不该逞强肇事,累你挨了这些打。”凤雏端起茶盏递给春花,“我代她向你道歉。”
刘恪理不接酒盏,对夏月道,“你烧的酒,我如何能不喝?不过,这酒如何喝?前次春花说陪我酒,倒泼了我一身。”他瞥了眼坐在旁侧的春花,接着道,“夏月,你如何喝呢?”
春花仓猝接过茶盏,“姐姐言重了。”
采雪奉上一盏茶,“喝盏茶歇会吧。老是弹这支曲子,弹了这些天,换一首吧。”
“蜜斯,你心烦倒拿我出气,”采雪也不恼,“不过,那天杜公子真活力了……”
两人又哄着刘恪理连着饮了十几杯酒,刘恪理已然酩酊酣醉,倒在桌上甜睡不醒。
春花见状,便拾级而上,踏上高台,凤雏略为惊奇,刚要问她,只见她自囊中取出那对绿玉耳环,递给凤雏,“凤雏姐姐,这是杜公子给你的。”
春花捶了捶酸胀的胳膊,对夏月笑道:“多亏姐姐,我一小我实在对付不来,陪刘公子喝酒倒比洗一天衣服还累。”
两人依言望去,只见蓝黑绒布天幕中,霁月当空,月华皎皎,映照着一地清辉。
不一会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青石板路下水花四溅,只一会石板上的水窝里积满了水。
夏月和春花沿着花径逶迤前行,听得琴音断,夏月便对春花笑道,“琴断情未了,又是悲伤人。”
刘恪理不肯喝,夏月使了个眼色给春花,春花夹了筷桂花鸭送到刘公子嘴里,“公子,奴家陪你饮一杯。”她低眉含笑,红烛流光,她的眼神迷蒙,面庞娇羞,别有风情。刘恪理表情甚悦,又饮了个满盏。
风凉的河风吹过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
雨幕里,河边的垂柳如银柳烟幕,家家户户门口挂的红灯笼在风雨中摇摆,艳色渐褪,像人老珠黄的烟花女子。
她手执酒壶,一脚踏在绣凳上,眼波似火,烧得民气肝脾肺俱是火,目光流转处,烫得人如坐针毡。
凤雏接过那对绿玉耳环,出水莲花状,翠绿碧透,似一泓碧水,流光莹莹,一见便知索价不菲。
“多嘴。”凤雏打断她的话,心下烦躁,琴弦回声而断,凤雏怒道,“这下遂你的心愿了。”
春花含笑道:“我固然不比姐姐聪明,却也不是傻子。那夜杜公子在我房里问了一夜关于姐姐的事情,问姐姐爱好讨厌,我曾说过姐姐喜好绿玉耳环。我一向想着早些还给姐姐,却不得空见。”
转弯推开后院大门,屋外雨已停,屋檐上雨水滴线,打在青石板上,绽放一朵朵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