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亦换最好的衣裳,只待本日一鸣惊人。
冬梅瞥了她一眼道,“上妆,待会要去接客。”
春花接过樱桃,也不吃,只用指尖拈着樱桃柄,木然坐着。
她第一次参与这事,头两年里她都是留在万花楼陪着李婶在灶下繁忙。
河对岸便是贡院,贡生们早已按捺不住,早早挤满了河道两旁,只待看热烈。
画舫上均挂着半透的窗帘,河风乍起时,窗帘飘荡,内坐的素净明丽的女子便如梦似幻。另有十几艘小巧的花艇在河面上穿越来往,热烈不凡。
冬梅摇了几下竹扇便歇了,她烦透了。
她瞧了一眼玉暖阁、含香楼的画舫,均是严阵以待,玉暖阁摆出群舞的姿式,数十名薄纱轻衣的女子在画舫当中翩然起舞。
金不换目睹着玉暖阁和含香楼风景无穷,啐了一口道,“都呆坐在那干甚么?明天不是让你们出来玩耍的,快些招揽客人!”
每一艘画舫全换上崭新的蓬帐,沿着蓬帐挂满清闲灯。
夏月对采雪道,“她的头发都雅,又顺滑,挽发髻轻易松,倒不如松松地绾个堕马髻,只插艾花倒也新奇清爽得很。”
沈裁缝来了,量了夏月几人后,方才想起春花被本身风俗性打发去顾问人,忙唤冬梅去替代春花。冬梅看着沈裁缝给桃花量尺寸,仇恨不已。
灯以湘妃竹为骨,五彩绫绢制作而成。地板上铺上大红的波斯地毯,内设各色榻椅,搭着新做的丝绸褥垫,雕窗上的空地处挂了数幅书画。
柳玉言见她面善,便道,“之前是你救我,又劳烦你顾问我,他日必当厚报,女人芳名?”
再也不能重来。
春花急着挑开额发,却不谨慎碰到发簪,发簪滑落,头发亦散落下来。
夏月见她焦炙,便笑道,“你不要焦急,我替你重新弄弄,你去把脸重新洗了。”
歌声软糯甜嗲,跟着水声泛动开,且歌且舞,惊破一河春水。
采雪细细打量春花,她本日穿的一身天青色软罗裙,素雅轻软,乌发墨云般落在肩上,甚是亮光。
她本日盛装列席,石榴红裙,金线锁边,裙幅宽广,以金线绣满大朵芙蓉,梳着式样繁复的牡丹髻,鬓发矗立,疏松光润。
她号召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春花,“来,吃一颗樱桃,很甜的。”
她冷眼瞧着统统,感觉既好笑又风趣。
各家均卯足了干劲,要较个高低。
世人闻声,忙走到船舷旁,莺歌燕舞各自发挥本领,只见画舫之上艳红翠兰,身着各色衣衫的女子身影在晨风中摇摆,如花照水。
她换上了一件翠绿的衣裙,揽镜自顾。
晨风凉爽,她的额头上却沁出汗来,脸上的胭脂恍惚,她不敢擦,只拿帕子悄悄点过,红的,黑的,像她的苦衷,乱成恍惚的一团。
夹竹桃开得正浓,粉红的花瓣映着一弯碧水,暖红软落,飘洒一河缤纷。
春花羞惭道,“每次都要费事几位姐姐替我上妆,真是忸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