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谢幕典礼没有大灰的份。它是反派角色,一只贪婪、暴虐、狡猾而又笨拙的白眼大灰狼,不幸、可爱、可爱的小丑,肮脏丑恶的大好人,当然是没有资格站在舞台上向观众请安的。它被哈巴狗们拖进背景,由川妮替它解开裹在身上的网,然后就蹲在黑黢黢的廊柱背后,透过大幕的裂缝,窥视剧院内热烈欢畅的谢幕典礼。
变态的行动天然引发川妮的重视,她绕着大灰转了一圈细心查验,哦,臀部的毛特别混乱,色彩也变了,有一坨浅灰色的狗毛变成紫酱色了。她用手摸了摸,湿漉漉的,手伸到灯光下一看,三个指头上涂着殷殷血丝。
伤口不长,就半寸摆布,咬得也不算深,狗皮开裂,排泄些许血水罢了,伤口四周另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牙齿印。
大灰毕竟是练习有素的警犬,不敢违背仆人的号令,立即规端方矩蹲坐在地上,只是胸脯狠恶起伏,扫帚似的大尾巴不断颤抖,充满杀机的眼睛死死盯着哈巴狗们,喉咙深处传出咕噜咕噜暴虐的谩骂声,还不时响起一两声委曲的嗥叫。
当十二只哈巴狗将裹成一团的猎网拖拽到背景,川妮将乱麻似的网解开,立即就发觉不大仇家,大灰双眼充满血丝,白眼大灰狼变成了红眼大灰狼,瞪眼着哈巴狗们,龇牙咧嘴吼怒着,大有血腥厮斗的架式。
气难平,仇难报,恨难明,冤难消。
哈巴狗们都躲到川妮背厥后了。
狗群衔尾猛追。雄鹦鹉叫:“大好人,逃不掉!”雌鹦鹉喊:“狠狠咬,不轻饶!”
大师都在繁忙,谁也没有发明它溜出了帷幕。
雄鹦鹉高叫:“狼来了!”雌鹦鹉大喊:“要把稳!”
“爸爸,你不消怕的,它不是好人,它是来送花给我的呀。”小女孩当真地对她的爸爸说。
川妮用驯兽棍点着大灰的鼻子,喝令:“不准撒泼!”
雄鹦鹉叫:“天罗地网!”雌鹦鹉喊:“插翅难逃!”
仍然不时产生大灰被哈巴狗偷偷咬伤的事件。
年青的爸爸本来是在往台上看狗熊挥手和小白羊敲爵士鼓的,现在视野跟着宝贝女儿转动,当然就瞥见小牛犊似的大灰了。他的眼睛鼓得就像大泡眼金鱼,嘴张成O形,俄然奋不顾身地扑过来,迅猛地将小女孩抢了归去,紧紧搂在怀里,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快来人哪,大灰狼跑出来啦!”
大灰这才垂垂温馨下来。
大灰来到正埋头吃草的小白羊身后,张牙舞爪刚要行凶,冷不防一桶凉水从树上浇下来,变成一只落汤狼。小白羊惊醒窜匿。
“放屁。常常遭哈巴狗暗害,它如果罢演如何办?换了你,配戏的火伴隔三差五给你使坏,你还情愿与他同台演出吗?”
再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杰克就是公开作怪咬伤大灰的凶手,冤枉一只不会说话的敬爱的小狗,形成黑猫偷鱼白猫挨打式的冤假错案,又怎能让她心安呢?
本来如此,大灰受了伤,毫无疑问,是被哈巴狗们咬伤的。
雄鹦鹉展翅翱翔欲去啄咬那朵小红花,雌鹦鹉口齿聪明地说:“大灰狼,别被骗!”快爬升到空中的雄鹦鹉振翅飞回树冠。
狗熊被弄醒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灰从熊背上跌落下来。狗熊勃然大怒,追打大灰。大灰技艺健旺,笨拙的狗熊追不上。
狼嘴快咬住狗尾了,杰克急中生智窜进四周都是玻璃墙的把戏房。大灰刚要跟着钻出来,把戏房一只接一只蹦出哈巴狗来。
哈巴狗杰克英勇地引火烧身,保护小白羊撤退。
或许,狼这类植物天生就是贱骨头和硬骨头,对痛苦和委曲不那么敏感,对伤痛的忍耐才气特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