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还教了我几句唱词,让我撒米的时候几次唱:“东方米粮,西方米粮,南边米粮,北方米粮,四大五方米粮。请到九天玄女、接魄孺子,江家成娃速速来归嗬!”
那些钱戾气重,我是孺子身,又不懂此中门道,压不住邪性,花出去很轻易出事。我爷是想用积善性善挣来的钱,化解那些钱的戾气,等这钱完整齐净了,将来给我讨媳妇儿用。
我爷说,他畴昔是木工,但不是平凡人眼里的那种木工。他们这行,尊鲁班为先师,习《缺一门》,施鲁班术,常常会帮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活动。钱虽来得快,但有得必有失。阴人的手腕使多了,头顶的神明都看着呢,必定会给他们奖惩。他的腿,就是当时候瘸的。
见我往他怀里躲,我爷叹了口气,凄然道:“娃儿,凡是有其他门路,爷也不会带你来这儿。来,拿着这些。”他把从杨阿婆那儿拿来的纸人儿递给我,让我揣进兜里;又给我一只装满白米的瓷碗,喊我本身到木牌子四周走一遭,边走边往空中撒米。
“爷,咱这是去哪儿啊?”我感受眼皮子已经沉得抬不起来,“我好困了。”
“成娃儿……成娃儿……”脚边俄然传来各种鬼哭狼嚎的呼喊。
我爷果然带我来死人野口了。
以后我爹妈出不测归天,我爷痛定思痛,完整断了捞阴钱的念想,虽不至整天吃斋念佛,但也毫不再碰那些伤天害理的法术。不但如此,他还常常暗中帮忙那些吃了鲁班术苦头的邻里乡亲。我先前看到的钱箱子,就是他畴昔当木工存下的积储。
“成娃儿……成娃儿……”
我严峻起来,俄然有些摆布难堪:要说纸人儿沉吧,它还是轻得跟羽毛似的,只不过仿佛活过来了,还掐了我一下;要说我不辨方向吧,除了有些眩晕外,脚下倒还挺稳妥……我到底该如何做?是持续等下去,还是顿时撕掉纸人儿分开?
已近拂晓,山冈子里却还是灰蒙蒙的,仿佛还起了层薄薄的青雾,氛围阴冷潮湿。
我爷再三叮嘱,如果感觉兜里的纸人儿发沉,就要从速分开,那表示我的魂返来了;如果纸人儿没动静,反而感受本身轻飘飘的,不辨方向,要立即往地上吐痰,并把纸人儿撕掉。他会在不远处点亮风灯,不管如何要在昏倒前赶到风灯那儿,不然就永久回不来了。
我内心惊骇,加上本来就困,顿时头晕目炫,已然找不到我爷的位置。
可我欢畅不起来。面前的山冈子里插满了随风飘荡的红色幡旗。无数木牌子东倒西歪地插在地上。木牌上有字。我虽认不得上面的字,但我很清楚这些木牌子代表甚么。
我不晓得是甚么意义,听着就感觉不妙,乖乖点头。
“爷。”我听得一知半解,“那我爹妈也是捞钱……哦不,捞阴八门的人?”
透过青雾,能看到四周的木牌子下人头攒动,如蜈蚣般,正渐渐从地里爬出来。
说也奇特,夏天刚过,竹林里竟然一只蚊子也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爷使了甚么神通。我又累又困,被我爷拽着,几近一起脚都没点地,就这么飞出了林子,面前豁然开畅。
我吓得赶紧捂耳闭眼。何如那声音竟似电钻普通,毫无停滞地直钻耳内。
我爷停了下来。“叩叩、叩叩、叩叩”,敲击声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四周,却不见人影。我爷也慌了,拉着我跪下就拜,边拜嘴里还边念叨着“有怪莫怪,先师保佑”如许的话。
“敲山震虎。”我爷闷声道,“也跟这儿的朋友打个号召。”
“别出声,跟我来。”火线的薄雾里,俄然呈现一个佝偻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