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势如轰隆瞬息到了面前,舒月岚低啸一声,手里鸣凤剑使了招“凤王振翅”,一片剑影如波浪撞向错金刀,剑光里绵绵漫漫,是一层层裂石穿云的凤吟,剑器鸣叫之声震得两边人马都退了数丈。
他身形还在半空,见剑光腾起,蓦地扭身翻转欲避他这自下而上的一剑,哪知腾挪间剑影忽到了他侧边,他一翻转恰好将身送他刃上。罗天弈变机也快,刀气下劈,借这一震身形拔高了数尺,手里紫金刀半分不慢,又是一刀斩去。
一片绯色衣袖悄悄飞落,水浪沉下波澜散去,残阳余晖下,河水流淌将那袖布缓缓漂走。
面前几缕光芒窜出,蓦地亮光大盛,如狱火般自地下腾地,火焰焰照得半个天空如朝阳泼染,比之霞彩不知艳亮多少倍。那片艳芒下端又透着多少阴煞之气,映得舒月岚一张脸忽明忽暗妖异诡谲。
说到底,他与罗天弈还没有非冒死不成的仇恨,如果罗天弈对贰心胸仇恨,也就是武魁会上他重伤了罗靖道,但舒月岚上武魁会比武,并不为申明,也不是去斗勇炫技,他真真是去杀罗靖道的。
舒月岚在刀风里展开身形回旋,鸣凤剑长吟不已,他飞身旋上长空,剑器与罗天弈刀刃一碰,实实接了一招。两人身形震开,在道旁树梢屋檐一点,旋即又各展兵器斗在一起。
罗天弈面色乌青,前些日挨他那一掌,伤势尚未病愈,打得久了手臂酸软,幸亏收刀快,不然一条手臂都得被他砍去。
两人飞身又扑杀在一处,半空里器鸣光舞,刀光剑影杂缠,直从府衙外打到街坊里,又从民舍上杀到商肆间,杀到河道上,舟船弃置,河坊闭户,大家害怕回避。
鸣凤剑滴下一点血珠,畅然轻鸣,舒月岚望着对岸之人,冷声道:“罗天弈,要杀你,我能够亲身脱手。”
这招甩刀杀人恰是错金刀法的绝杀之一“破虏刺枭首”,近兵交兵时,出其不料甩去一刀,仇敌常常遁藏不及逃亡刀下。
罗天弈今后一仰,手中折扇连带着抹了半道弧挡去,那片光芒却只虚晃了下便如潮流退开消逝,罗天弈疾如闪电地翻身上马,立定马旁轩然望着那攻击他的人。
天赐府仗着朝堂权威,巧施手腕讨取了很多武林门派的功法武籍,罗天弈自小修习,算得上博取众家,但他最强的还是罗家的技击。他祖上武门出身,曾经还开馆授过学徒,后入了军伍,随将帅交战,本家一套枪法威震全军,四方蛮夷无不闻风丧胆,罗家枪申明天下显赫。到他曾祖那一代,却又弃枪习刀,把罗家枪法取菁采优融入刀术中,首创了罗家甩枪刀,他祖父传承下来,几经改进终成本日横扫武林震慑军旅的罗家错金刀法。罗靖道年青时跟随当明天子挞伐漠北辽东,几次出世入死军功彪彰,天子即位后封公开府,赐了他一把紫金八锻刀,便是罗天弈现在所使宝刀。
府衙里官吏早已出来,远远隐避着张望不敢近前,两方侍从保护见他们斗得恶狠,忙着将周边公众驱入屋内,到处流派紧闭,无人敢探头偷看。
这一斩朔风卷起千层浪,四下枝叶飞舞欲脱屋瓦翻滚碎裂,两边人等禁不住又退出丈外去,握紧兵刃远远张望。
但是,除了父辈的仇,他与罗天弈这些年的恩仇,也仅是朝堂与江湖的权势相争,官与商的好处胶葛。
这一日里丹阳王调军剿匪,城府暴动,无不因他舒月岚而起,罗天弈也是肝火郁积无处宣泄,他姐姐委曲落泪,公堂上冤诘天赐府,官吏们对舒月岚那般畏忌,更让他气恨难当。
罗天弈穿戴公服上堂监审,随身兵器便给侍从捧着,这时侍从捧刀在侧,他蓦地抛了折扇,拿住刀柄唰地一抽,白光划天而起,仿若奔雷惊电劈向舒月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