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君上,右相慕风廖之女慕芸鸳,自小饱读诗书,知进退明事理,可谓大师闺秀之典范。可当选宫闱,奉养君上摆布。”
后宫前朝,向来都是同枝相连。当年若非青国先帝宠幸摄政王之妹,先贵妃胡氏,摄政王也一定能只手遮天,将青国的政权尽数玩于股掌之上。玉长庚向来不喜纳朝中权贵之女,也未曾答应谁一枝独秀。但宫中女眷浩繁,必须有一名进退得体的妃嫔执掌后宫。最后是秦夫人,现在却未可知。
毓秀殿与重华殿同属西宫,之间也不过隔着一间紫竹林园。以是这补葺之事,天然也落到秦夫人肩上。宫人将要筹办的东西列了清单呈给秦夫人看,眉眼低垂着,倒是大气都不敢喘。
“再去库里挑几件君上喜好的,并着畴前先太后赏下来的那柄白玉快意,一起给了毓秀殿吧。”
玉长庚眉心一动,竟然亲身下了龙椅扶慕芸鸳起来。她的手心微汗,被玉长庚冰冷的掌心包裹着,一张妆容精美的脸上顿时如火烧普通。低眉害羞的模样我见犹怜。
“秦夫人本无大过,自本日起消弭软禁。待孤御驾亲征以后,与淑妃一起协理六宫事件。”
她安闲的将手中那一沓清单收好,面上温婉温暖的笑容一如畴前。宫人应下来,双手接了清单,行了礼后躬身退出重华殿。
右相慕风廖,虽是玉长庚钦点的右相,比起左相秦穆却低调很多。为人朴直不阿,不惑之年,恰是意气风发之时。朝中皆佩服其品德风格,却也不乏害怕者。
心头发冷,秦夫人蜷腿靠在贵妃榻上,满眼慌乱。眼泪垂垂沾湿水袖。
秦夫人扶着宫人的手臂站起来,最后一眼收尽玉长庚与慕芸鸳的背影,只剩满目决然。
“臣妾慕氏芸鸳,谢君上恩情。”
此语一出,左相的脸更阴沉几分。朝堂之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只好跟着世人一起恭贺。玉长庚冷眸里含了半分看不清楚的情感,目光扫过秦穆,俊美的面孔上多了几分冷酷。
那一日宫佳南曦驰骋顿时,鲜红的旗号就在她身后高高飞扬。她眉宇间的哑忍与坚固,她手中长剑的微颤与怜悯。玉长庚只觉这统统愈发清楚非常,心口却莫名酸痛。
慕芸鸳是由其父慕风廖亲身送进宫里的。玉长庚着一玄色宽袍,边领处却以紫红色封住。顶冠上垂下来的玛瑙朝珠遮住他一双幽深的眼睛。六宫当中,凡是从五品以上的妃嫔都聚在殿里。姹紫嫣红,年青娇俏的面庞明丽媚的映满朝堂。
明显是在侧妃礼上,内心那股情感却如何也压不下去。右手重抬,明黄色的内袖暴露边角。青莲捧起一旁的玉快意,悄悄放在慕芸鸳抬起的手掌中。
大殿之上,喜庆的红色铺天卷地。他不顾秦夫人微红的眼眶,不顾后宫嫔妃满目妒忌,不顾朝臣的哑然模样,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慕芸鸳。看着她如花普通素净柔滑的脸庞,看着她红唇轻扬划出的娇羞弧度,看到了别的一小我的影子――宫佳南曦。
可再过娇俏,也比不过殿下的慕芸鸳。她着一袭次红色凤芒长袍,垂于肩侧的金黄色锦带随风舞于半空里。盘起的高髻用一根金簪别住,红宝石做流苏下的装点,一双仿佛能勾民气魂的眼眸愈发明亮。
玉长庚牵着她的手,柔嫩光鲜的地毯在脚下放开,一向延长到大殿绝顶。他握着慕芸鸳的手,渐渐走出大殿,幽深的眼睛里倒是向来没有过的安宁。
在后宫众妃嫔的群情声里,秦夫人满面寂然瘫坐在椅子上。她从未见玉长庚对哪个女子这般,心口的疼痛刹时炸裂开来。仿佛四周稀有不清的明枪暗箭刺进心窝里,血腥气味满盈在喉咙间。没有泪水,没有诘责,只是那么狠狠的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