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疤,是从何而来?”宫佳南曦立于桌案前,衣袍垂在脚边,遮住大半靴筒。
雕镂着牡丹斑纹的花鼎香炉里已经没了香料,隔着一层绣满仙鹤的半水纱屏风,铜镶金的底座愈发豪华。窗外垂垂起了大风,吹起千万雨丝如帘,细精密密的打在窗户上。
雨声渐歇,院子里明晃晃的积水映着常勇高兴非常的脸庞。做宫宇的眼线本就非他所愿,现在得遇明主,他信赖是镇国公的在天有灵,冥冥当中指引着他。乌黑的夜幕里,常勇的脚步愈发轻巧起来。
屋里没了声响,屋外却秋雨如瀑。这约莫是全部春季最后一场大雨,扫在秋的尾巴上,打落满园红叶。
梦挽歌解开常勇身上的腰带,环着双臂站在一边。常勇抹一把眼泪,颤抖着嘴唇不住朝南曦叩首。
“统统自有定命。”
常勇双眸通红,哀思之色尽显。他几近是拼着力量跪倒在宫佳南曦脚边,额头重重撞在地上,收回咚咚的响声。
她的语气愈发果断,乌黑的瞳孔也亮起来。
常勇不敢昂首,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按捺不住的哽咽。“回殿下,小人十二岁参军,曾随镇国公参战……厥后在清缴驱虎山一带的山贼时挨过一刀,就留下了脸上这疤痕。”
宫佳南曦微微动容,一手握住常勇的臂膀,顺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本将谅解你受人勒迫,以往罪恶,皆可既往不咎。只是大敌当前,全军高低一心才是御敌良策。”
“好!”
本觉得必死无疑,现在却俄然获得宽恕。常勇冲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殿下有所不知,早些时候,这军队里的人几近都跟过镇国公打过仗。贰气度刻薄,待我们也是极好。固然跟从他的时候不长,但兄弟们都非常感念……”
“你是说,将士们感念镇国公?”
“亚父随父皇交战多年,后又为安定北周天下驰骋疆场。在北周将士的内心,镇国公是一个不灭的传说,是全部北周的军魂地点。”
闻言,常勇欣喜的看着宫佳南曦,一张狰狞的面孔上却也好似温和几分。他的声音颤抖,情感也更加冲动起来。
红唇抿起,宫佳南曦将常勇扶起,眉眼间的豪气更加逼人。
早便猜到宫宇没那么快得民气,不过又是一贯的下作伎俩。如此无耻至极,残暴成性的人,又怎配做北周之主!
南曦听镇国公唐鸿提及过,她小时候,北周江山还未稳定。北周境内驱虎山一带的山贼更是放肆。先帝宫印曾几次下旨围歼,几次下来,山贼未被清缴不说,朝中还连续折损几名武将。厥后唐鸿自清领兵,用时数月才将驱虎山的山贼尽数剿灭。
宫佳南曦唇角弯起,勾出一个似嘲讽刺似悲悯的弧度。握着环佩的手指早已紧紧蜷起,枢纽处出现青红色彩。她是恨,为家仇恨宫宇。而现在却更恨宫宇底子不配为一国之君,父皇辛辛苦苦管理的国度,怕是要毁在他手里。
梦挽歌径直坐在桌案前,他的目光游离在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里,寻不见核心,也看不清楚情感。
“既是跟过镇国公,该当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干脆利落的一个字,不带半点含混踌躇。宫佳南曦脆生生应着,本来冰冷非常的心底却萌收回星点暖和。那一日父皇搏命保下来的虎符,是给她调兵遣将的凭据。而亚父数十年如一日的谆谆教诲,倒是将兵马平生的全数财产与北周的兵马尽数奉给了南曦。
数十年朝夕相处,镇国公虽不似父皇普通任她放纵,却也一样视南曦为掌上明珠。悉心教诲,庇护种植。宫佳南曦目光忽的一沉,“天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