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属三郡里的贩子上灯火光辉,花市如昼。只是跟往年比拟,还是更加显得冷僻。来往的人群不算多,三三两两的聚着,锦衣罗裳也不见几分安闲神采。
没由来的心疼,玉长庚乃至不吝以勾玉相赠,撤兵又割城和谈。与宫佳南曦合作,帮着宫灵登上王位当然是对青国无益,可玉长庚也不是非要如此。现在青国亦是兵强马壮,北周内部的权势争斗又日趋狠恶。如果一向耗下去,青国的胜算只会越来越大。南风国国主已在游离边沿,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他膝下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王储之争必定会令南风元气大伤,自顾不暇更没故意力去管北周的闲事。到时候玉长庚一举兼并了北周也未可知。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情深。生者能够死,死者能够生。”
低喃声从唇齿间溢出来,混着酒香,交叉出含混不明的味道。
低头又朝着那苗条的身形拜了一拜,洫迎与青莲起了身朝天井外退去。
双眸愈发迷离,玉长庚干脆闪身上了房顶。抬头望着乌黑天幕,清冷的氛围却涓滴没令身上的炎热退去半分。手指矫捷的勾开大氅前的重重盘扣,长臂一挥,厚重的大氅落进天井的雪地里。玉长庚只感觉周身一阵风凉,抬头又灌下去半壶酒。
他脑海里俄然涌上宫佳南曦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或刚毅豪气,或明丽如昨。一袭银红色战甲掩住女儿家该有的千娇百媚,却又是别一番巾帼萧洒。踉跄几步,玉长庚一手扶住干枯的树干。他记得第一次见宫佳南曦的画像,那样娇媚小巧的小女儿模样,繁复的发髻,低垂耳畔的流苏,巧笑嫣然皆是天家公主浑然天成的贵气。而疆场上再见,那副明丽模样大变,竟然已经被仇恨的阴霾讳饰了大半。
出征前几近专宠,淑妃有喜也几近是预感当中的事情。这个孩子如果能够顺利的生下来,便是玉长庚的第一个孩子。倘若上天眷顾,让淑妃得个男孩,她在宫中的职位便再难撼动。
他向来不晓得甚么是怜香惜玉,尔虞我诈的糊口里,也早已经将自我庇护当作一种本能。只是有那么一刻,在宫佳南曦面前。玉长庚乃至感觉即便这条命交出来,也没有甚么好可惜的。
“宫佳南曦。”
青莲面上亦不见甚么窜改,屈了膝也跟着洫迎朝玉长庚拜下去。
“部属恭贺君上!”
“下去吧。”
朝野表里传来问安的折子几近堆满一全部狭长桌案。后宫当中的妃嫔也各自差人送来手札,只是那尽是脂粉香气的梅花笺也被一并抛弃在桌案上,玉长庚乃至没有多看一眼的意义。亲征前最受宠嬖的慕淑妃的折子被青莲搁在最上头,淡绿色的信笺没由来的添了一丝清爽。玉长庚只是淡淡的扫了青莲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却让他浑身一震。
脑筋里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恍忽间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场戏,戏文里咿咿呀呀的唱着的恰是这句话。他当时候不懂,一双冷僻的眸子里只要冷酷的疏离。
玉长庚只披了一件墨狐皮大氅坐在天井里,剑眉星目,俊美的面上三分醉意。面前的酒壶空了又满,陈年玫瑰醉的香气几近扑满全部天井。他就这么坐着,苗条的身形被月光拉得很长。
花郡王府的大门用红漆重新粉刷了一遍,四个大红灯笼高悬在房檐上。金粉混成的金漆层层突染,匾额上的“花郡王府”四个大字愈发气度非常。大雪纷繁扬扬的飘了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傍晚时分才暂歇。天井街道上,来不及打扫的处所都积了厚厚一层银雪。在烛光的晖映下,银光如浪,浩浩大荡的煞是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