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赶到的时候,只瞥见了她的背影。挺直的脊梁,长长的摇摆的大红色裙摆,以及明珠相撞收回的泠泠响声。这统统都似曾了解。
“想嫁,为何不想?”
诚心的口气却也不像是假的,宫佳南曦本来是想着,将她留在北周,让唐墨给她寻一个忠诚诚恳、家底丰富的人家许了,这一辈子也算安稳。在宫里职位再高,却也总比做婢女的强。现在白芷执意要跟着,对她而言,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功德。
宫乐已经奏响,寂静空灵,像是飘零在上空普通。马车垂垂挺稳,白芷翻开车帘先一步下了车,谨慎翼翼让开到一边。宫佳南曦踩着木凳,面前却忽的伸过来一只手。苗条白净的手掌,指甲修剪的非常洁净。拇指上那枚玉扳指通透莹润,倒是上等的羊脂玉做成。
心底的惶恐敏捷淹没过来,唐墨看着马车动起来,他的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半分都挪动不了。向来没有如许惶恐失措的感受,就好似心口被人生生挖去一块。他眼睁睁瞧着,倒是无能为力。
宫佳南曦心底起了波纹,她从衣袖里摸出一方锦帕,见白芷哭的不能自拔的模样,倒是不知那里来的几分喜感。
“曦儿一国公主之尊,配那青国国主玉长庚,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凤冠霞帔很快便送到镇国公府,大红色的斑斓内衬,八层服饰堆叠,豪华丽丽。凤冠由一整块纯金金冠打造而成,金丝嵌以珍珠,环环相扣,细精密密的垂在额前面上。九鸾金钗衬在两旁,另有一些噜苏的翠玉做装点。整套行头豪华非常,高贵堪比帝后,玉长庚对宫佳南曦的正视可见一斑。
“过几日迎亲的步队走了,你便悄悄去巴城找一家南北堆栈,将我的印交给堆栈掌事的,他会带你去找灵儿。”
她眉眼郁郁,像是想到甚么,毕竟是摇了点头,苦笑着半合了眼睛。窗外的玉兰花开了满树乌黑,干枯的树枝撑着庞大乌黑的花苞,煞是都雅。
马车一起颠簸,头上金冠压得宫佳南曦头昏脑涨。白芷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愣在原处。
“奴婢晓得。”
她还是是口气果断,没有涓滴要摆荡的意义。宫佳南曦心生打动,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内心却更加的难过起来。前路凶恶万分,只是畴昔各种都挺了过来,千万不能到明天功亏一篑。
“那秦夫人和慕淑妃再有城府心计,没有那滔天的权力握在手里,也毕竟是不敷害怕的。”
“嫁畴昔,便是一国以后。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嫁畴昔,灵儿与唐墨的安然便能保住。本宫也不必再受人摆布,万搬家至。”
白芷头上挽了一个盘髻,额头上贴着藐小花钿,乌黑的发上别着两朵红色珠花,红彤彤的,陪着她一张圆润的小脸儿,显得更加喜庆。可白芷面上却不见一丝镇静的神采。
“……你不必来送我。”
“殿下想嫁么?”
唐墨的身形说不出的落寞,宫佳南曦狠下心肠,干脆闭了眼睛不再去瞧他。唇角不自发下垂着,面上一片温热。抬起衣袖抹去眼角的泪,冰冷光滑的珍珠贴在额头上,却如何也弥补不了心口那处浮泛。这平生,顺服本身的情意活一回,竟然是如许难。
冷凄的话,里外皆是透着薄凉。唐墨眼眸里的光一寸一寸暗淡下去,喉咙里像是卡住甚么东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空留满腔哭泣,澎湃着,转动着激烈的酸楚交来回回扫荡着心底最后那一抹念想。
本身的交谊,宫佳南曦约莫也是能看出来的。只是生在这乱世里,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本身决定的。婚姻大事,媒人之言父母之命,皆是抵不住运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