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多谢师侄,你方才之言,待我归去细想,明日再与你议论。”薛扬回过身,朝她一抱拳,接而如无事人般,踩着四方步,衣袂飘飘,洒然拜别。
温良辰深吸一口气,迟误之人,不恰是你?
温良辰不为所动,淡定地站在原地,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因太清观本身女弟子少的原因,这排房舍只要两户,一户是温良辰,另一户附属于一名师姑,可惜她此时不在,于年前下山云游去了。
“我帮师侄去瞧瞧,看是否少了用度。”
“……”
她嘴角抽搐,忍着脾气儿道:“师叔一起走好。”
温良辰对炼丹术的熟谙,仅逗留在姮娥偷吃不死药的传说阶段,至于朱砂、雄黄之类的质料,她则是满头雾水,一窍不通。直到听到厥后,方才明白,本来这位老道不是在教炼丹,而是在说炼制要义,比如,如何将丹砂炼制为水银。
薛扬的眼神过分于纯粹,未曾粉饰那股想要帮倒忙的热切,行动的丫环和婆子们皆被他瞧得后背发麻,搬送物品还要绕着走,恐怕他上来掠取,温良辰怕他迟误时候,便主动上前寻他说话。
温良辰本想再探听平羲师父之事,但面对此人,估计再问下去,本身真会被他给气死,本日实在是有些乏了,待明日再说。
但是,温良辰如果伏输,便不是温良辰。
若薛扬是尘凡间人,必能听出此话的咄咄逼人,可惜的是,他并不是。
那闺床顶是撒花飞蝶式,四周由薄如蝉翼的纱层层叠起,朦昏黄胧如云雾,又以璎珞做珠帘,美得好似从东海龙宫抬上山来,伴随一股异香味劈面,薛扬终究回过神来,被刺得眼泪直流,终究受不住,捂着鼻子,顶着一头难堪跑出来。
黑暗中,她终究撕碎那层闺秀的假装,透暴露玩皮刁悍的赋性,而面前这位无辜而纯真的小羽士,却不利地变成她手中头号祭旗之人。
温良辰步步紧逼,字字如刀。
温良辰点头,昂首瞧他,心中却道,徐正那只表面道貌高深,滑头内敛的老狐狸,到底是如何教出如许一朵……高洁而纯粹的高崖之花。
老道讲完炼丹要义,神采似有些倦怠,眼睛也眯了起来,他不耐地挥了挥手道:“至于药理,你们先归去复习,贫道下次再讲。”
温良辰模糊约约记得,她的曾外祖父英宗,便是服用灵药而驾崩。
薛扬却不睬会她,哈腰抱拳,头颅深深地垂下,声音仍然明朗:“扬承师侄指教,豁然开悟。”
“不,我并不是此意,请师侄干休罢。”薛扬摇点头,他长眉微蹙,显得既愁闷,又无法。
当然,令温良辰遭到惊吓,天然这不在他的估测范围以内,而她心中所生的愠怒,他更是毫不知情。
他泰然自如巡查一圈以后,发明并未有何缝隙,其平时用度,乃至比太清观好上很多,他又绕过屏风,抬手翻开浅绿色的帐幔,待看清内里安插之时,顿时愣在当场。
“师侄此句,倒是说出我心中真意。”薛扬垂眸静思半晌,接着又张口,对答之声如同潺潺流水般而出,“此言安慰世人放下尘凡事,若心有执念,修行之间呼吸易松,必前功尽弃。若至无牵无挂之境地,心便如铁墙,可六根清净,不受人间事滋扰,跳出六道,离开循环,成仙成圣矣。”
“师侄,你房中物未免过量,我们修道之人,莫要为外物所持,以免扰乱表情。”
薛扬细思极恐,由此及彼反几次复数次,终不得方法。而他的神采,则被定格在百思不解和恍然大悟之间的某个空缺处。
丫环婆子们纷繁色变,纯钧也焦心万分,跺顿脚道:“女人,您这是何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