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年余,贾游河干,见一石莹洁,绝类真生物。拾之,收藏若宝。过数日真忽至,眺然如有所失。贾慰劳之,真曰:“君前所见,乃神仙点金石也。曩从抱真子游,彼怜我介,以此相贻。醉后落空,隐卜当在君所。如有还带之恩,不敢忘报。”贾笑曰:“仆平生不敢欺友朋,诚如所卜。但知管仲之贫者,莫如鲍叔,君且何如?”真请以百金为赠。贾曰:“百金非少,但授我口诀,一亲试之无憾矣。”真恐其寡信。贾曰:“君自神仙,岂不知贾某宁失期于朋友者乎!”直授其诀。贾顾砌石上有巨石,将试之。真掣其肘,不听前。贾乃俯掬半砖置砧上曰:“若此者非多耶?”真乃听之。贾不磨砖而磨砧;真变色欲与争,而砧已化为浑金。反石于真。真叹曰:“业如此,复何言。然妄以福禄加人,必遭天谴。如逭我罪,施材百具、絮衣百领,肯之乎?”贾曰:“仆所欲得钱者,原非欲窖藏之也。君尚视我为守钱虏耶?”真喜而去。

布商

何仙

长安士人贾子龙,偶过邻巷,见一客风采洒如,问之则真生,咸阳僦寓者也。心慕之。明日往进谒,适值其出;凡三谒皆不遇。乃阴令人窥其在舍而后过之,真走避不出;贾搜之始出。促膝倾谈,大相知悦。贾就逆旅,遣僮行沽。真又善饮,能雅谑,乐甚。酒欲尽,真搜箧出饮器,玉卮无当,注杯酒此中,盎然已满;以小盏挹取入壶,并无少减。贾异之,坚求其术。真曰:“我不肯相见者,君无他短,但贪婪未净耳。此乃仙家隐术,何能相授。”贾曰:“冤哉!我何贪?间萌奢想者徒以贫耳!”一笑而散。由此来往无间,形骸尽忘。每值乏窘,真辄出黑石一块,吹咒其上,以磨瓦砾,立即化为白金,便以赠生;仅足所用,何尝盈余。贾每求益,真曰:“我言君贪,如何,如何!”贾思明告必不成得,将乘其醉睡,窃石而要之。一日饮既卧,贾潜起,搜诸衣底。真觉之,曰:“子真丧心,不成处也!”遂告别,移居而去。

米生,闽人,偶入郡,饮醉过市,闻高门中有箫声。询知为开寿筵者,然门庭殊清寂。醉中雅爱歌乐,因就街头写晚生刺,封祝寿仪投焉。人问:“君系此翁何亲?”米云:“并非。”人又云:“此流寓于此,不审何官,甚属骄倨。既非支属,又将何求?”生悔之,而刺已投矣。

神女

长山某卖解砒药,即垂死灌之无不活。然秘其方,不传人。一日以连累被逮。妻弟饷狱食,隐置砒霜。坐待食已乃告之,不信。少顷腹中溃动,始大惊,骂曰:“牲口!速向城中物色薛荔爪为末,净水一盏,将来!”妻弟如言。觅至,某已呕泻欲死,急服之,立即而愈。其方始传。此亦犹狐之秘其石也。

长山王公子瑞亭,能以乩卜。乩神自称何仙,乃纯阳弟子,或云是吕祖所跨鹤云。每降,辄与人论文作诗。李太史质君师事之,丹黄课艺,理绪明切;太史揣摹成,何仙力居多焉,故文学士多皈依之。每为人决疑问事,多凭理,不甚言休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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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二挣

过岁赴郡招考,误入深山。时价腐败,游人甚众。稀有女骑来,内一女郎,即向年车中人也。见生停骖,问:“何往?”生具对。女惊曰:“君衣顶尚未复耶?”生惨淡出珠花,曰:“不忍弃此,故未复也。”女郎晕红上颊,嘱云:“且坐待路隅。”款段而去。久之一婢驰马来,以裹物授生,曰:“娘子说:现在学使之门如市,赠白金二百,为进取之资。”生辞曰:“娘子惠我多矣!自公掇芹不难,重赐所不敢受。但告以姓名,绘一小像,焚香供之,足矣。”婢不顾,委金于地,上马而去。生得金,终不屑趋奉。旋入邑庠第一。乃以金授兄;兄善交运,三年旧业尽复。适有巡抚于闽者乃生祖门人,优恤甚厚。然生素清鲠,虽属通家,不肯少有干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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